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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纠缠而起的魔气都要扑我脸上了!
楚摘星恍若未觉,无动于衷地抬头,就好像所有情绪都被抽离,木然睁眼抬头往上看去。
然后眼睛微眯,狠狠咬在舌尖上,一口鲜血吐出,直落在呛啷出鞘的定宸剑上,随后指抹鲜血,迅速书写起来。
楚摘星书写速度极快,仿佛是刻在她本能中一般,手至符立成,最后屈指弹在剑刃上,发出宛如发令枪的铮铮剑鸣。
由鲜血书就的符文立刻光芒大盛,承烨终于看清了楚摘星写了什么。
“驱风弄雨,担山赶月。负青天,绝云气,逍遥此生与意同。北极玄武荡魔大帝敕令:二十八宿听吾命,九天神雷从我令。”
雷声陡然炸响,其声好似凿破耳膜,楚摘星七窍里顿时涌出一大股鲜血来,连发髻都散落开来。
承烨被这巨大的声响给弄懵了,不由得看看对面,又扭头看看楚摘星,怎么看都是楚摘星更像魔头啊!
不过纠缠在一起的魔气也因此被震散,想要再度聚合成形必要花费驱使者成倍的精力,也算一件好事。
不消片刻更是有数道冷冽但不刺目的白光洒落,安抚了躁动的忘川河,甚至有雾气开始弥散,昏昏暗暗的冥府竟也亮如白昼。
元第一次有了惊愕的情绪,难怪雾网干坤阵毫无反应,楚摘星你还真是个钻空子的天才!
雾网干坤阵只是监控异常,诸如生人闯进之类的,但惊雷炸响、星光垂落、大雨瓢泼均属于再自然不过的天象,因而也不在监控范围内。
当然星光垂落还意味着另一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星光能落,那如果有人想办法藏在星光中,也是能来到冥府的。
换言之,此界冥府与世隔绝的状态被楚摘星打破了。
虽然很小,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打破了就是打破了,她还没自傲到这个地步。
“真是……当年就该宰了你的。阿茹你不开心就不开心吧,今日必杀楚摘星,解吾族大患。”
清越的笛声变得短促,杀伐之意毫不掩饰的倾泻而出,漆黑的魔气顿时压倒了冷冽的星光。
冥府重归昏暗。
楚摘星正要挥剑抵挡,忽听得一声好似天外传来:“泼贼休伤吾主!”
时空因一言而停。
楚摘星不由分神去看,但并未看清来人的相貌,因为来人衣饰虽华贵,面貌却好似笼罩在一团雾气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若强要去看,也能看个五六分,只是稍有走神,那面貌便与先前所看迥乎不同。
很熟悉的感觉。
来人是友非敌。
依靠直觉做出这两个判断后,楚摘星也就不去纠结来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大大方方看向它处。
可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印象:那人腰间悬着的黄皮葫芦,好漂亮!
昭武中千世界, 东海,北武会驻地空陷岛。
韩良和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不过面上依旧是一派淡定从容。
因为她明白帅为兵之魂,如果此时她这个实际上的主帅露出丝毫的软弱犹疑, 她身后这些被她强压的东海本地氏族就能立刻喧哗鼓噪士卒, 把她绑了给魔族当投名状, 早已危如累卵的局势更会直接倾覆。
而且她心中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师傅被讚有英主之气, 作为师傅唯一的徒弟,手里握着北武会的全部资源,她不允许自己成为师傅的瑕疵, 甚至辱及父母。
但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当年修筑防御阵法的那批人里从决策者到具体执行者, 任谁都没想到区区一个中千世界会迎来如此多的魔族。
现在别说是岛上为了应付紧急情况而储备的各类灵石消耗殆尽, 就连庄聿这个北武会领导团体中难得的文官也不得不抛下手中事务, 亲身前去主持防御阵法了。
说好的域外战场和大千世界会作为过滤网的呢!数量如此庞大的魔族是怎么越过重重阻碍进来的?
事前未做告知, 没能接下最危险的第一波攻击也就算了, 为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连象征性的增援都没一个!
哪怕派个使者前来告知一声, 让大家知道外有援军, 提振一下士气也好啊!
太平时节玉皇朝的使者到处乱窜, 一个个眼睛都长在额头上,如今却连个慷慨守义之士都找不出来吗?
这世间果如庄师叔所说,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韩良和心中那点对玉皇朝本就不多的尊敬在魔族愈演愈烈的攻势中彻底消失。
既然玉皇朝这帮废物扛不起事, 指望不上,那假使此次她能侥幸得生, 绝不再与此类虫豸为伍,令生灵多遭劫难。
天下大任,应是才德兼备者担之,她真的不介意自己尝试一二。
促使韩良和把指甲从肉中拔出来是一个传令兵的话:“庄先生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他已找到己道,望少主君毋以他生死为念,放手施为。大丈夫七尺之躯死社稷是死得其所……”
七尺高的汉子,说到最后竟是虎目含泪,语带哽咽,最终两行清泪留下,把脸上的血污衝成一道道的,令韩良和心中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她把这个身上甲胄已多处残破的甲士给搀扶起来,抬头看向已经摇摇欲坠的光幕,长出一口气后做出了决定。
师傅说过,命不是靠别人施舍的,是自己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