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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知楚摘星是因为什么改易姓名容貌,更换身份,遮蔽天机,也不知楚摘星为何会得知秘辛。
但看在挚友的面上,他也会为楚摘星遮掩,只要楚摘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不,如今已要叫楚微平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楚摘星不是不晓事的人,当即又是深施一礼:“数年不见,大师光彩远胜往昔啊。”
这话又将圆真这个实诚君子说的白面微红,有心想说这是修行功法所致。但转念一想到楚摘星的身份,又收了那点羞涩之心,顺着话头调侃起楚摘星:“微平道友,数年不见,你倒是清减许多。”
楚摘星颇为讶异地张了张嘴,她着实没想到这个和尚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看来此人能和师姐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初没发现一定是因为这个和尚在修闭口禅。
因为有着孟随云作为中介,这两个过去基本没有交流的人,如今相处倒也算融洽,仗着艺高在这片乱坟丛中寒暄起来。
直到留着长长馋涎的野狗们围了上来。
出于尊重,楚摘星还是询问了一下圆真和尚的意见:“大师您需要回避一下吗?”
因为常年跟在孟随云身边,耳濡目染之下,楚摘星哪怕再不喜欢那些记载着常识的大部头,也多少知道佛宗弟子并不提倡杀生,和儒门那劳什子的君子远庖厨大差不差。
谁料圆真和尚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预估:“佛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此类野兽滥吃无忌,毁亡者尸身,汇万千怨气,如今已与妖魔无异。
除去彼等是代天刑罚,道友可自行施为,亦是一桩功德,小僧会为它们诵念渡魂经的。”
楚摘星心中暗暗啧了一声,果然是和儒门的君子远庖厨一个调调。
可以,这很佛宗。
“那好,就烦请大师宁耐片刻。”
楚摘星幼时就听人说,看家护院的狗是由凶悍成性的狼驯化而成的。
那时候的楚摘星根本不信。
在彼时的她看来,温顺可爱的狗狗和那些一见到她就要呲牙的雪狼,完全是两个品种,怎么可能经驯化就能形成?
人族先辈们是如何将狼驯化成狗的,这个答案还不知道,目前也不感兴趣。
但这些吃多了尸体,向下啪嗒啪嗒流着褐绿色腐蚀性液体,给本就坑坑洼洼的贫瘠土地,增添着一个又一个小坑的野狗们,夹尾俯身,喉中低低咆哮,在头狗的指挥下,互相配合着,有条不紊的围上来时,楚摘星信了。
这种攻击的姿态和围猎的做派,分明和狼一模一样。
捎带着明白了另外一句代代相传的古话。
这家养的狗一旦咬了主人,无论多好,都不能留过夜。
现如今人族虽没有了远古及上古时浓郁的血脉之力,新生儿也不再是大部分生而神异,各有本领。
但万灵之主的位格未掉,混沌懵懂的兽类在尝过此种味道后,多数会循着本能追求更多。
这些野狗盘踞在此多时,吞吃啃噬了如此多亡者遗体,纵然亡者所蕴含的灵性,远不如生者,可积少成多之下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楚摘星四下搜寻了一阵,用剑挑起一块,约半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土坷垃。
从狭义上而言,秉持正道休行和走旁门左道修行的兽类,最大不同在于前者虽慢,但不会丧失理智,蜕凡化妖时所遭受的天劫烈度也会更低。
如今这群野狗就处于半开悟的状态。侥幸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本能与欲望驱使着它们获取更多。
作为代价,思维混乱的它们丧失了感知危险的能力。
它们现在只知道那两个站着的人好吃。
那为首的野狗其体形已大如牛犊,畸长的犬齿已突破嘴唇束缚,顶端已接近鼻孔,让楚摘星能清楚看到其中时不时喷涌而出的幽绿色火焰。
因为狗与狼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二者间捕猎的方式也近乎一致,都是听从所属群体中最强者的命令。
随着那隻体型最为壮硕的头犬喉中发出一声低吼,攻击开始了。
一时间腥风大作,携沙带石,将楚摘星与圆真和尚用黑色的风旋分割开来。
换做常人已是目不能视,头晕腿软,任这帮畜生分而食之。
可楚摘星并非常人,处在黑风旋中央的她看得分明,群狗选择的路线和铺实部位都极有章法技巧。
不仅确保了前进路线不受遮挡,每个重点部位都会被照顾,甚至封死了她所有撤退的方向。
从一个进攻方案的角度来品评,能给到九十分。
之所以不是满分一百分,是因为他们对猎物的实力做出了错误的预估。
“咵——”楚摘星面无表情的捏碎了手中的土坷垃,令其变成数块大小不一的武器激射而出。
“咻咻咻——”这些经由楚摘星灵力加持,硬度不逊于精铁的土块,毫无意外地洞穿了奔袭而来野狗的头颅。
因去势甚急,就好似动洞一块豆腐般,令野狗群几乎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就齐齐停止了动作,倒毙身亡。
仅有那头小牛犊似的头狗例外。
在楚摘星发出的土坷垃袭向它的眉心时,这狗子居然在千钧一发之时,把头一低,恰恰避开了那块足以致命的暗器,隻付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头皮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