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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得志知其中必有门道,因而特特走到一个摊位前,装作对货物感兴趣的模样左右打量。
那守摊的财修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支应他,反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笑问道:“小六,这位道友是你今日的主顾?”
少年落落大方,好似游鱼入水中,彻底活了过来,脆生生应道:“李哥好眼光,这位老爷的确是我今日的主顾。”又蹲下身子,捡起摊子上一个仅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巧香炉上下抛了几下,“李哥这买卖做得愈发大了啊,连洞山宗的功德香炉都有了。”
那姓李的财修脸上笑容更深刻了几分:“谬讚谬讚,俗语云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也是多靠了你这好弟弟帮忙。
不然就我这点本钱,就算洞山宗多有高人在城,也是盘不回这些好货的啊。
这位道友,相遇就是缘分,不妨看看?”
又反手掩唇做神秘状,衝着段得志说道:“道友看上了什么隻管开口便是。你是小六带来的人,我也不欺你,通通给你打五折如何?”
段得志老神在在,收了感兴趣的神色,眼皮都不抬地指向了少年手中的香炉:“那个功德香炉,不知道友多少灵石才肯割爱?”
这下财修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也不看少年了,伸出四根手指在段得志面前晃了晃:“这个数如何?”
不等少年插话,段得志就又问向少年:“你觉得这摊上什么东西最值得买呢?”
少年眨巴了两下眼睛,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的香炉放回了摊位上,转而从角落上拿起了一串用来压摊角落的贝币,恭敬地用双手托到了段得志眼前:“老爷不妨看看这个。”
“五方五帝钱?”
这是极为常见的小玩意,贝面上刻着五方五行和对应的帝君。从摆放的位置就能看出来,属于是卖不上价钱的大路货色,最大的消费方是有易惊新生儿的家庭。
能够驱邪镇祟,效果比我家有个夜哭郎的纸条好使。
这玩意最值得卖的同义句为,整个摊位上没什么好东西,真想结个善缘就买个五方五帝钱凑合吧。
段得志很是讶异地看了少年一眼,确认他一切如旧后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三分,竟是没有帮着摊主一起坑他。
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委婉拒绝了提挈他的情况下,正该是能坑多少是多少的时候。
带路这种活,可没听说过有介绍回头客的。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这一点规矩学得很好,免得要使唤他的时候还得从头开始教。
在街面上厮混,为了安全可以八面玲珑。但在衙门里八面玲珑,拉帮结派,只会被那些系着赤色发带的风纪抓到暗牢里泡水。
未料想更加令他意外事情出现了,摊主半点没生气,反而笑着用手指虚点着少年说道:“你个小六子,我这点家底迟早被你揭干净。”
少年不好意思地衝李姓摊主拱拱手:“是我扰了李哥的买卖,恕罪恕罪。”
李姓摊主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得了得了,你我之间的交情少说这些虚的。”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若有所思的段得志一番,“道友修为高深,在下庙小,容不得您这尊真神。
若是道友真有采购方物的打算,还请去升龙坊的万宝楼。那是四海会的买卖,排场极大。只要付得起灵石,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小六在此城中人地俱熟,信誉极佳,在那也有相识的,定能让道友满意。”
段得志抚须微笑,不答那摊主的话,反而去看平静的少年:“这位道友为你说好话呢。怎么个意思,带我去找你的熟人可以抽几分利啊?”
不过调笑三两句话的功夫,少年再无半分先前的拘谨,不卑不亢说道:“不瞒老爷,弟子能抽百三的利。若老爷您真心要买,弟子也可以让一分的利给你?”
“哦?不是说见面分一半的吗?”
少年笑容狡黠:“在商言商嘛。”
段得志拿起少年托着的贝币,问向李姓摊主:“敢问道友,此物作价几何?”
那李姓摊主也是个妙人,眼神在气氛微妙的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后爽快一笑:“多承惠顾,就收道友您六块灵石好了。”
“道友可是许诺我只收五成的,适才我见其余摊上的钱币都卖十块灵石……”
“多出来的一块灵石是给小六子的,也好让道友您提前适应一二。他最是个实诚不欺生的,道友若选了他,好的孬的必定都在明处。”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段得志听出来了,但无意此时就表露态度。隻将贝币放入干坤袋中,又取出六块灵石,五块直接给了笑呵呵的摊主,一块给了愈发沉静的少年。
少年应当是真为这多出来的一块灵石高兴,肉眼可见地活泼了许多,行走在路上时都不用段得志出言问询,就自发地将他所认为的一切主顾不了解但又感兴趣的事给说了一遍。
“咱们现在过的是干源坊,因为新建的贡院就在左近的缘故,整个坊近九成人口从事的行当都与笔墨纸砚有关,是这城中文气第一浓郁之地。+
听说为消除魔氛,重振军民心气,朝廷有意开加一场恩科。许多有名的才子才女早早地就在这包下了客房的等消息,每日里吟诗作赋,喝酒品茗,十分惬意快活。
听我那位在万宝楼的朋友说,他们的执事目下十分后悔当初没把整个干源坊的地全买下来建客栈酒楼,如今便宜全让那位纯阳剑宗的剑魁给占去了,灵石收到手发软,把四海会的人眼睛都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