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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则是会挑软肋下刀的,这一刀下去令孔宣面色骤然变为铁青,行气都差点出了岔子。
目睹一切的凰韶亿有心想说上两句话缓和一下关系,最终却只能把所有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实在是老祖宗说话太气人,她没有脸去和稀泥打圆场啊。
金翅大鹏鸟突兀的一声闷哼此时在凰韶亿耳中不亚于天籁,她急切的送出这缕轻风吹散了越来越重的火药味:“各位还是暂熄了争斗吧,先将大鹏前辈唤醒才是正事。”
作为各方大能精心挑选并聚合到一处的队伍,劲往一处使时效率奇快,隻消片刻,金翅大鹏鸟就浑身筋骨齐震,能听见血液在身体中哗哗的流动声。脸上的疤痕与萦绕不散的黑气都在渐渐褪去。
另一侧白中带青的莲花也逐渐转为纯白,藏于花中的七颗莲子已经挤破了莲蓬,从中探出大半个圆嘟嘟、白嫩嫩的身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处于金翅大鹏鸟身侧的凰韶亿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体也越来越紧绷。
她是明白自己地位的,不客气地说就是个带稳定阀门的过滤器。属于随便找个人都行,但用同宗同源的她性价比尤其高。
虽然已经注定得不到心心念念的涅槃返祖,但如果能成功,也可省下她至少万年苦功,而且更为安全,可供选择的路径也会更多。
现今的凤凰一族可都是受元凤气息沾染的凡鸟蜕变而成的!
先辈行的,她说不定也行!
满河之水点滴不剩的被白光渐次增强的莲花吸收,七颗莲子几要喷射而出。凰韶亿与金翅大鹏鸟浑身泛金,体若琉璃,到最后竟熊熊燃烧起来。
祝绪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弄得眼花缭乱,隻觉眼睛都不够使了,竟是硬生生将自己看得头晕目眩。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她晕不是因为她菜,而是整个环境确实在转。更为生动形象的说法是,太极两仪图中的阴阳两尾鱼儿头尾相接,游了起来。
在面对未知的、奇异的事情时,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通常会本能开启,祝绪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显现出龙首,墨黑的龙鳞无差别地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幽暗、深邃、冰冷、无情。
狭长的竖瞳中不夹杂任何情感,就好像,好像是神在借着她的眼睛俯瞰世界。祝绪的心神似乎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目光从一处处扫过,直到落在袁则平常却充满着认真的脸上,她才惊觉自己脸上传来的刺痛感。
她的龙鳞,在掉?不对,是被切下来的,切口还无比平整,应该是极锋利的物事,所以直到现在才感知到痛。
又想起杨戬先前所说龙气所在,乃为正位的话语,祝绪灵光一闪,静静地闭上了左眼。
人族儒门学者陆沉舟《诸界万妖谱》中有载:烛龙者,双目视为昼,眠为夜。
关于这段描述,祝绪是知道的,心中对这些隻凭想象的儒生之言十分不以为然。
要是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根本就不必担心被麒麟一族压过一头去。
但祝绪承认自己双目有异,因为老祖的两隻眼睛就极少会同时睁开,除非是她闯了祸还试图萌混过关。其余烛龙一脉的长辈虽不经常碰面,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毛病,无非是频率高低和持续时间长短。
她也曾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过老祖和几位相善的长老,但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祝绪一直认为这是诸位长辈在告诉她,双目的有异常人之处必须得等成年后才能觉醒知晓。
不过如今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与年龄无关,隻与心境有关。
一日悟不到己身为正执中,静观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的道理,她的眼睛就只会普普通通。
闭上一隻眼后,她看见所有人的脑后都牵出了多根如云似雾的白色丝线,这些丝线的数量不同,形状各异,但俱延伸到虚空中一个个无声开闭的裂缝中,随后便消失不见。
偶尔有一两条裂缝开得大些,祝绪便能凭此移开一窥其中风景,缝隙之后似乎是一条河。
单调却璀璨闪亮到无以复加,难以用语言具体描述的长河!
水流平缓到仿佛静止,唯有丝线落入其中,泛起丝丝涟漪与三两水珠,打破那份浑然天成的和谐,方能彰显其是流动的。
寿元、姻缘、财运、厄难……
当她的目光落到丝线与湖面接触的一点时,大量的知识就自发涌入了她的脑海,祝绪勉强守住心神,这才没有变成被知识灌成傻瓜的倒霉蛋。
这些并非是丝线,而是传说中的因果,落入的长河更是她闻所未闻的时空之河。
只要她能,或言之她敢承接因果,她如今就能把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取走。
操作方式也很简单,只要斩断众人那根代表寿元的因果线就行了。
祝绪想了想,觉得可以把楚摘星删除。
楚摘星所承接的因果太强太多,她的因果线伸入时空长河中就像扔进去了一块巨石,不仅打碎平静令河水四溅,甚至在迫使时空长河分流改道。像是个粗鲁、蛮不讲理的水怪。
她只在心中闪过尝试的想法,神经就咻地紧绷,本能地疯狂抗拒。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吗?了不起,了不起。
祝绪彻底摁下这个心思,但还是不满地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