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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那小吏就是这么说的,我等以为殿下是看过了三试的题目,才给我们?些?许提点,我们真的无心舞弊呀。”朱业明说得分外无辜,其余人也?连连点头。

李牧澜从未看过第三场考试的题目,闻言,问道:“三试的题目是什么?”

“乃是……洪水之后的农桑之事。”朱业明一说起来,满脸苦相。

若是其他的题目,他们也就不会如此抓耳挠腮,轻易入套了。

李持月已在心中暗自发笑。

虽说她不会在考场刻意打压世?家,但出题的权力可是拿捏在她手里的。

这些贵胄子弟天生就比寒门多了一份政治嗅觉和装腔作势,她干脆将题目出得冷门,远离朝堂深入民间,这些人就有些抓瞎了。

而且正好?今年七县洪水,那些?乡绅子弟可以说是亲身经历,写出来的自然又比旁人多了几分真知灼见。

这也?不算舞弊。

李牧澜大手一挥:“将所有小吏找来,你们?认一认,拷问清楚究竟是谁污蔑孤,又陷害你们?!”

李牧澜要把所有小吏都找来, 李持月先泼了他冷水:“如今正考着试,处处都走不?开人,你把人全找来了?, 岂不?是让所有人都有作弊的机会?”

“难道就让他们平白受此冤屈?何况能指使小吏做这种事?,还能立马把他们?抓个正形的人, 这考场上又能有几个呢?”

李持月知道李牧澜是疑到自己身上了?,反正没做的事?, 她也不?怕, 反唇相讥:“侄儿也不?必含沙射影,你是装着根本没看题目?

这些听说都是你的伴读吧,本?宫对他们的学问如何可是一无所知呢,你倒是清楚吧,焉知不?是知道他们?不?成, 才帮着舞弊?这到底是谁陷害谁, 也未可知啊。”

李牧澜听得一噎,知道此刻查不?出?来, 最好还是莫耽误时辰了?。

他道:“既然?是一桩无头公案,且先放他们?回去考完, 来日查清楚了?, 若真是舞弊,成绩作?废。”

“嗯?怎么能说无辜呢, 谁指使的尚且不?知,但他们?存心要抄可是板上钉钉的,先前死掉那个季青珣说是舞弊,不?也是无头公案, 怎就关起来了??太子,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李牧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胸膛起伏了?几下,又不?甘心这几人真的失了?这次机会。

公主和太子两个人就僵持在?那儿,周遭的官员看了?,没一个敢开口说话。

李牧澜压着火气,说道:“今年单是京畿道就出?了?这么多事?,姑姑一手操持乡试却弄成这样,就不?怕朝野诟病吗?”

李持月扬起眉毛,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太子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本?宫也纳闷呢。”

吴直也说了?句公道话:“往年更是乱象丛生,今年至少还在?号舍的考生绝不?会因出?身门第、他人舞弊,而?遭到不?公平的对待,由此看来,公主有功无过。”

李持月紧接着又一棒子打下来:“往年那些乱象是如何搅弄出?来的,要本?宫与侄儿细论吗?”

至此,李牧澜彻底无话了?。

他只得宽慰自己,虽然?这几人耽误了?一年,可真正得心的杨融兆甫在?。

他们?是跟着自己去赈灾的,了?。

朱业明几人被?带了?下去,不?得再回号舍考试。

处置完这一场舞弊,太阳也落了?山。

李持月没有回去休息,离所有考试结束只差两天了?,从考生到考官,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呢。

蜡烛被?罩在?堂中四角,在?每个人脸上都落了?阴影,好似腹中有万千算计都显现在?了?脸上。

李牧澜自然?也不?例外。

他派人盯紧杨融兆甫的同时,也在?考虑怎么把季青珣拉下马。

这夜黑风高的,再杀一个人……不?成!李持月先前已经使了?一个障眼法?,这最关键的时候,一定也像他一样派人盯着季青珣呢,到时杀人不?成反暴露了?自己。

慢慢地——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里成型。

他这厢绞尽脑汁地筹谋,李持月抱臂垂头,脑袋一点一点的。

崇文?馆折了?这么多人,季青珣的死活她也不?想管,还有什么该担心的呢,安心睡觉就是。

又是一日天光大?亮。

李持月伸了?个懒腰,去洗漱过后,跟吴直等人说道:“明日就该收卷了?,让所有人打起精神了?,绝不?能再闹出?事?来了?。”

然?而?话刚说完,到午后的时候,果不?其然?又出?事?了?。

御史?听见是一个叫季青珣的考生舞弊了?,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怎么又一个季青珣出?事?了??

李持月听闻这件事?时,没有半点意外,她按着自己的额角,说道:“照旧带到后面小楼去审吧,本?宫一夜未睡实在?困乏,先去睡一会儿,无事?莫来打扰。”

她都帮李牧澜到这份上,这一回他总不?能失手了?吧?

不?过李持月也没有放松警惕,特意去后楼听了?一声,里面正说话的确实是季青珣的声音,她将心放下,往回走。

这一回李牧澜没有再去盯着李持月,而?是跟着御史?去见了?

季青珣就在?那儿站着,不?卑不?亢,面容平和得好似只是被?请出?来做客一般。

御史?问:“巡查的小吏说看到你将一张小抄凑近油灯烧掉了?,此事?你认还是不?认?”

季青珣道:“草民自然?不?认。”

小楼外,李持月还没走出?多远,一个小吏迎了?上来。

“公主,郎君如今遭人污蔑,还请公主前去为郎君主持公道。”他说的郎君是谁已经不?用问了?。

季青珣果然?不?会放任自己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这考场中也有他安插的人,看来之前朱业明等人舞弊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李持月当然?不?想进去,可季青珣就算被?坐实了?舞弊也罪不?至死,到时见着她,问她为何冷眼旁观,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他先是弄来了?一个同名之人,接着又算计了?太子伴读,现在?这件事?想来该是能逢凶化吉的,本?宫又何必多此一举走这一趟呢?”

说罢,她大?步走开了?。

小吏目送着公主离开了?,主子有过嘱咐,他便未再强留。

屋中审问仍在?继续,御史?问季青珣:“你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季青珣等了?一会儿,身后没有半点动静。

她没有来。

季青珣的心渐渐如燃尽的纸灰一样消寂下来。

“季青珣,回话!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御史?又重复了?一次。

季青珣眼珠动了?动,看向那诬告他作?弊的小厮,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烧小抄的?”

小吏看了?太子一眼,说道:“我看到的时候你已经烧完了?,根本?没有留证据,但是你桌上的纸灰就是证据!”

季青珣摇了?摇头:“我从未点过那油灯,油灯的灯芯根本?没有烧过,如何能烧掉小抄?那油灯上的纸灰是你故意洒上去的。”

李牧澜为了?诬陷季青珣,甚至准备了?纸灰洒在?油灯上,可以说是准备齐全了?。

小吏愕然?:“怎么可能!我可没有诬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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