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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一刻,祝遥强烈期盼着曲清澄的否定。
可曲清澄不知是没听出祝遥背后的心意,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平静的说:“原来是这样啊。”
她主动替祝遥拉开门,外面的雨再次停了,连拿伞的必要都没了:“路上小心。”
祝遥“嗯”了一声,夺门而出。
在曲清澄家的小区里还能勉强走着,出了小区,却越跑越快。
跑过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跑过加班晚归的上班族,跑过缺了一角的地砖,里面溅出的水倒灌进祝遥的白球鞋里,冰凉一片。
零星的路人看着这个拢着长羽绒服疯跑的女孩,都是一脸错愕。
祝遥的头髮太乱,跑的又快,没人能看出她是小明星祝遥。
她拚命跑着,挥动双臂,被雨浸湿还没干的羽绒服沉甸甸的,拖着她整个人沉重起来。
一直跑到气喘吁吁,心像刚才亲吻曲清澄之前那样剧烈的跳起来,祝遥才停下。
双臂撑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呼吸。
冷冽的夜风像什么尖锐的利器,在嗓子里反覆切割。
那时她沉浸在自己的疼痛里,完全忽视了曲清澄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她离开以前问出了那句话。
当很久以后,她知道曲清澄问出那句话、是怀着怎样的决心以后,她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无比痛恨起当时那个怯懦自卑的自己。
如果不是那么多巧合迭加在一起的话,她和曲清澄,就会少走那么一大圈的弯路。
第二天早上毛姐来接祝遥的时候,盯着祝遥的脸:“昨晚梅导不是放你假么?你不是早就回来休息了么?怎么这幅样子?”
祝遥笑了一下。
毛姐叹口气:“你别笑了吧,越笑越吓人。”
那么大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平时小却饱满的脸颊凹下去,一看就没睡好。
毛姐问:“你是因为昨晚没演好而睡不着呢,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后来去找了曲老师?
这是毛姐的揣测,又怕这个揣测是真的,说出来祝遥更受刺激。
毕竟混了娱乐圈这么多年的人精如她,现在都还说不好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奇奇怪怪的。
祝遥隻说:“我没事啊。”
毛姐觉得这就像喝醉酒的人,只有真喝多了的人才会大着舌头逞强:我没醉啊!
毛姐想了想说:“你要是还没找着状态的话,就再跟剧组请一天假,我去跟梅导说。”
她怕祝遥不在状态的去剧组,又被梅导打击,年纪轻轻一孩子,真给打击颓了。
没想到祝遥看她一眼:“这下子不是我奇怪,而是你奇怪了吧。”
“居然主动要帮我请假,昨晚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换了个脑子?”
毛姐笑着把床上一枕头向祝遥砸过去:“去你的!”
还成,还会开玩笑,毛姐就还是带着祝遥去了剧组。
一路上祝遥都在沉默。
虽然平时祝遥也沉默吧,但是……
毛姐握着方向盘瞥一眼祝遥,手肘支着窗框、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嘴抿着。
好像在看窗外的风景,又好像窗外的风景完全没看进她眼里去。
毛姐搞不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儿,脸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毛姐又担心起来,但还没担心多久,片场就到了。
剧务正在放早饭呢,梅导今天来的挺早,坐在那儿一脸文艺又严肃的啃包子,一个很诡异又好笑的场面。
毛姐没想到的是,祝遥直接朝梅导走了过去:“梅导。”
梅导抬头看看祝遥,把手里没咬过的包子递过去:“吃包子么?韭菜鸡蛋馅的。”
祝遥接过,咬了一口,就说:“我想跟您商量下,今天上午……”
“我想把昨晚没过的那场戏再演一遍。”
“就是小枝和绪老师初吻的那场。”
躲在一边都听的毛姐惊了:祝遥今天这副样子,她本来觉得集中精神演戏都困难的,祝遥竟然还主动要求挑战超高难度重场戏?
这才过了一晚啊,突然就找着状态了?开挂了是怎么着?
梅导也看了祝遥一眼。
这时闵佳文也到片场了,衝正在说话的梅导和祝遥两人走过来:“今早吃包子啊?”
梅导挥挥手:“我这儿没了,自己找剧务领去。”
又问闵佳文:“小祝想今早就演初吻那场,你说呢?”
闵佳文一撩头髮:“我没问题啊,随时上。”
祝遥拎着咬了一口的包子,感激的衝闵佳文一鞠躬:“谢谢闵老师!”
闵佳文扑哧一声笑出来。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梅导是那种对用光和氛围要求很高的导演,昨天雨夜,正适合拍小枝和绪老师初吻的那场戏,才被临时提了出来。
但梅导同时也是那种靠氛围感营造电影感的导演,演员的状态对他来说高于一切,用光什么的都可以用技术手段找补。
厚厚的遮光窗帘拉起来,灯光师就位,换一个摄影机镜头,梅导在现场运筹帷幄。
闵佳文今天到的早,她先化妆,祝遥就坐在小马扎上等,一边啃着梅导刚塞给她的包子。
毛姐在一旁暗中观察了她一会儿,才走过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