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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可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更谈不上失望。

为什么?

至少骂他几句也好啊,让他有理由重新拾起刚才的愠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落落的。

“啪嗒”

后门被打开,一股热浪涌进。

可是江渡岳却像是被扔到了极寒之地,直到沈匀霁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潮湿的黑夜里,他那悬在空中的手也没有放下去,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屋檐上的积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缓缓合上的门将所有的话语都锁在了房里。

神经病

“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晨间天气预报。沪市今天小雨转阴,最高气温34摄氏度,请市民做好防暑准备……”

巨幕电视里传来气象员甜美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寂寥。

窗帘紧闭,阻挡了所有的自然光线,未开灯的室内,电视屏成了唯一的光源。

四周暗得分不清白天黑夜,江渡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眼前只有漆黑。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晚不合眼也毫无困意,身上的血液好像静止了,但是潜伏在深处的躁动又好像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阵嗡嗡声。

那是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瞥了茶几一眼。

是江恒发过来的短信。

【晚上6点家宴,不准迟到。】

即使是文字,也能感到对方的语气不容置喙,似乎在说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突然,江渡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邪火,对着手机狠狠地砸了下去。

玻璃茶几应声碎裂,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也和碎片一起掉落在羊毛毯上。

震动停止了。

可过了几秒,手机又重新震了起来,声音在一堆玻璃渣中有些别扭。

江渡岳站了起来,缓缓弯腰,不管上面粘着的碎渣,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徒手从碎片中捡起了屏幕已经碎成渣的手机。

接着,他猛一甩手,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电视上。

一声巨响后,电线短路似地闪了一下火花,然后房间彻底安静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正停在远湾一号的小区门口,一位身材欣长的男人正站在旁边,神情复杂地按断了电话。

他穿着西装,长相清俊,戴着金丝眼镜,一副高知分子的模样,却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师傅,江先生没有接电话。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江先生家了,您要实在不放心,能不能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帮我联系他一下?”

男人说着,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门卫,道:“我姓唐,是一名咨询师。”

门卫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唐文熙,康悦心理咨询所首席医师。

可是他还是有些为难,毕竟2801的江先生从来不让他们用门禁系统呼叫他,如果有人来访,一般都是他在家里直接帮访客开门。

但是唐文熙衣冠楚楚,表情真诚又严肃,门卫思索片刻还是拨通了江渡岳家的门禁。

“嘟……嘟……”

等待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即将挂断的一瞬,忽然停住了。

隔了几秒,对面传来了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哪位?”

唐文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叹一口气,道:“江先生,是我,唐医生。”

“……”

对面陷入了沉默。

唐文熙也不着急说些什么,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江渡岳的声音再次响起:“上来吧。”

五分钟后,唐文熙站在了2801的门口。

他还没按门铃,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江渡岳头发凌乱,眼中有些血丝,面色阴沉得可怕。

唐文熙已经司空见惯了,他礼貌地点头打招呼,看了眼漆黑的屋内,问道:“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江渡岳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屋里。

唐文熙跟了进去,按开了玄关的灯。

看着门框边碎得稀烂却依旧亮着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渡岳挂了他的电话却接通了门禁呼叫——

因为门禁质量太好了,打烂了还能响。

如果不是这里刚遭过抢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江渡岳的病又犯了。

这正好和他今天来访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江先生,距离上次复查已经4个月了,您最近怎么样?”

江渡岳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觉得呢?”

唐文熙就着门口的光往室内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片狼藉。

“那这说不定,有些人情绪发泄完就好了。”

江渡岳轻笑一声:“什么人?和我一样的神经病吗?”

唐文熙纠正道:“江先生,您不是神经病。”

说着,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丸,道:“看来最近你睡眠不错,艾司唑仑都没怎么吃了。”

江渡岳没有回话。

唐文熙又往前走了几步,道:“氯丙嗪也没吃,怪不得呢。”

江渡岳侧过半张脸,道:“别他妈阴阳怪气的,有种把我送精神病院。”

唐文熙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至于,你是双向情感障碍,按时吃药就可以得到控制。”

江渡岳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对,你也说了,是’现在’,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唐文熙并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一边捡药一边道:“你还记得十一年前你的父亲第一次带着你来找我吗?”

江渡岳一听,立刻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物件就朝他扔去。

还好唐文熙灵巧地躲开了。

他扶了下眼镜,道:“我想说的是,那时候的你,几乎丧失了语言功能,还丢失了部分记忆,但后来还是好了,所以现在,也不要轻易放弃。”

江渡岳并不买账,只回了一个字:“滚。”

他不想提起十一年前的那件事。

即使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有所缺失,但当时的熊熊烈火,滚烫的地板和昏迷前绝望的窒息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唐文熙不再说多余的话,只是把药都捡了起来,放到厨房的流理台上。

他本想亲自带江渡岳去医院复查,重新开一些药,可现在江渡岳正处于焦躁的情绪之中,如果来硬的只会让情况恶化,所以他要想个别的办法把江渡岳带走。

正想着,他却瞥见了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好奇心驱使下,他张了一眼。

那字迹工整秀气,不像是出自江渡岳之手。

再看看周围,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这开放式的厨房没有遭殃,杯子盘子都摆放整齐,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先生最近找到新的爱好了吗?”唐文熙问道。

江渡岳置若罔闻,没有回话。

唐文熙又说:“学英语挺好的,我最近也很想重新拾起来呢。”

“哐当!”

黑暗中飞来一个啤酒罐,精准地砸中了唐文熙刚刚摆好的药罐。

“别动那本破笔记。”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生硬地警告道。

唐文熙举起双手,笑眯眯地说道:“我没动哦。”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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