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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大家族,早年间它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族,没什么出众的人才。虽然扔进普通大众里也算是豪门了,可和真正的豪门比起来只能算盘小菜。
也是姚湛空近几年逐渐发迹,才慢慢跃入上流社会,走到哪里也能获得一句尊称。
只不过私下里都在传,说姚湛空和本家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也没扶持过本家的人,这也导致姚家出了个姚湛空却依然低调得过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在上流社会露过面。
宋磬声他们来的时候,该到场的人基本都到了,大都集中在后院的花园里。
宋磬声大致扫了一眼,才明白姚湛空嘴里的“私宴”是什么意思。
这里人也不多,更没几个外人,小辈们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挨个向姚湛空问好,用的称呼也全是亲戚间表哥、堂哥之类的。
至于他们的家长,在面对姚湛空的时候也是拘谨偏多,言谈间很是客气。
如果这一切都说明不了问题的话,那姚湛空父亲对他的态度也能证明外界传言起码有一半是真的:姚湛空与姚家的关系真的很一般。
“湛空来啦。来来来,这边坐,你爷爷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等到你了。”
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头髮茂密,挺着个大肚子,脸上显眼的讨好与谄媚彻底破环了年轻时的好底子,一看去隻觉油腻,没人会觉得他能生出姚湛空这样俊美无俦的人物。
姚湛空倒也没对他表现出明显反感,隻带着宋磬声往座椅处走,顺便问了句:“爷爷呢?”
姚父笑道:“你还不知道你爷爷?他不喜欢这种场合,正在凉亭里下棋呢,让我们开宴了再叫他,但你来了,他肯定迫不及待想见你。”
“不忙叫他,我过去看看。”
“好的好的,我陪……”
“不必了,”姚湛空淡声打断,道:“您留在这里安排其它事情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
姚父笑容谄媚,对待姚湛空的态度反倒像下属和上司。
宋磬声目前的身份是姚湛空的挽臂挂件,自然是姚湛空往哪走,他就跟着往哪去。
系统环视周围,疑惑问道:“好奇怪,姚湛空和他家人关系不好吗?”
系统本是随意一问,却不想这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问愣了宋磬声。
宋磬声沉默片刻,语调微涩道:“我不知道。”
“啊?”系统惊讶道:“您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宋磬声更加沉默。
不仅系统不信,连他自己也是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没仔细了解过姚湛空的成长背景。
少年时的他千人簇拥,围在身边的人隻多不少,姚湛空虽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可聊起过往好像也只听他轻飘飘的一句“我来自姚家,小族”便带过了。
他知道姚湛空是个自尊心极强,且格外好强的人。他一句带过,宋磬声便以为他是自卑,自认贴心的没有多问。
可他以为的贴心就真的是贴心吗?
数次同床共枕,多年贴身相伴,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姚湛空的内心,更不知道他和家人的关系为何如此生疏。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磬声有一瞬茫然。
可很快,姚湛空就带着他走过一条石板路,踏入一间十平米左右的木製凉亭。
姚湛空主动叫人道:“爷爷。”
带着老花镜的老人正坐在木椅上与自己对弈。他穿着件白色中山装,年纪虽大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透亮而清明,看上去比姚父威严多了。
他手执黑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棋局,听见声音也没转头,隻语调焦灼地催促道:“阿湛快来,帮爷爷看看这一局怎么破?”
姚湛空微微一笑,正想嘱咐宋磬声,让他去旁边坐,却无意碰到了他的手。
姚湛空蹙眉道:“好凉,你冷吗?”
时过九月,虽偶尔有风,但绝不至于冷,可宋磬声不似常人,体温有异也属正常,他浅笑着摇头,道:“不冷。”
姚湛空下车时没带外套,他握住宋磬声的手再次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随后温柔但不容置喙道:“你先坐,我去拿条毯子。”
宋磬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姚湛空已经离开了,再一回头,就见沉迷棋局的老人不知何时抬了头,正笑眯眯地望着独留此地的宋磬声。
他没问宋磬声为何戴着面罩,隻慈爱道:“既然阿湛走了,那小友你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他虽不擅长围棋,但也下功夫学过,所以便答应了下来,代替姚湛空坐在老人对面,手执白棋道:“您请。”
棋局还是原本的残局。
姚老与自己的对弈已经到了尾声, 他们到达凉亭时,白子已明显势颓,眼看要输了。宋磬声只要沿着黑子的攻势往下走, 便是一场稳赢局。
他静观棋局, 已从目前局势看出白子的困境。
姚老执白子时,为了多得几目官子便宜, 反倒走错了棋,将白子推往绝路。
想用白子赢残局, 可谓难上加难。
姚老犹豫半晌, 落了一子, 宋磬声紧随其上, 步步紧逼。
数分钟过去,姚老摇头道:“白子输了。”
谁输谁赢,都是姚老自己布的棋局, 与他关系不大, 所以宋磬声也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