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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走出虹桥机场後,一gu熟悉的感觉倾倒而来。那种亚热带地区永远都不会有的冷风,机舱门一开就涌进你的肺里。

出租车司机和微信另一头的nv人在高声讲着上海话,你听不懂,不过觉得很好听。你听到了一些关键词,说是他家里的小孩明年要高考,这个月的月考成绩已经公布了,很不好,班主任说是这样下去连一个正经的三本大学都考不上,他们很着急也很生气。

司机听说你刚从香港过来,问你能不能把小孩送去香港读大学。你说当然能,不过有些复杂。他听你罗里吧嗦讲完如何去香港读大学之後,眼睛里顿时露出一些失望,发现没有那麽简单。你补充了一句说,也没必要去那些最好的大学,你觉得其实没有什麽用。司机没有接话。不过你说完这句话其实觉得有些多余,因为你知道在今天上大学意味着什麽,也知道好大学意味着什麽,可是你也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因为你同时也清楚,大学,不意味着什麽。

你自己不就是吗,你读什麽大学,学什麽专业,都没有影响你的生活正不可控制的坠落。

你时常会觉得读书让你变得木讷,你好像逐渐失去了那种盲目、单纯和冒险。你从一所学校换到另一所学校,从一个制度里走向另一个制度,你习惯了去分析和解读,却不知道如何去t谅和感受。

他们说你不要总是想太多,你要学着管理自己,过滤情绪,约束感受,停止消耗。可你觉得这只是一大堆荒谬无理废话,除了养活了一大帮碌碌无为的三流咨询师之外,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你觉得说这些话的人只是一群傻b,他们将生活理解为绩效,由於自己别无选择所以才将剥削以更加机密的方式传递给他人。

你想起了在上海工作的时候和同事吵架的事情,她疾言厉se地质问你合同为何还没有打印好,你将打印好的合同摔在了她的桌子上,纸张飞散一地,你大声呵斥一个所谓b你更资深的职业nvx说,请你学会尊重我。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们都被吓坏了,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动静,甚至很多人连头也没抬。那位nv同事气的立刻骂起了上海话,她第一句都没说完的时候,你便扬长而去了。

你并不骄傲你的所做作为,你只是好奇你如何变成了今天这样。小时候他们说你内敛,上学的时候他们说你呆板,工作了他们说你安静。可当你真正发出声音的时候,他们似乎又不太喜欢。

你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所谓敏捷高效、果断坚决,但也变得不可救药的冷漠和无情,你曾经一度觉得这是一种上天对你努力工作的馈赠。而你现在觉得,这种生活,是一种深刻的诅咒。

领导说,你还是安静点好。

车开到了延安西路。司机抱怨起上海现在有点萧条,他的嫂子本来是上汽的老员工,离职去了特斯拉工作,结果现在特斯拉闹裁员,把她们都裁了,想回到原来的公司也不可能了,说是上汽明里暗里说了不要特斯拉出来的人。司机又说起家里刚毕业的侄子原本在长宁的一家日本公司乾得好好的,结果日本公司今年把上海办公室关了,他的侄子拿了十几万的赔偿款现在失业在家已经八个多月,全家人都很发愁。

不过,司机继续说道,政府已经忙的管不了咱们了,美国没拉爆中国经济就是不甘心,他们最大可能要从台海和南海下手,向台湾军售,背後鼓动菲律宾对抗中国。

你说到现在都不好做,香港也差不多。你周围的人也正在经历类似的故事,你感叹说也许很快也要轮到自己失业了。

你笑说,说自己没有工作就去开出租车。你说不过自己很想上夜班,看看夜晚人们的生活是什麽样子的。

司机说,等那些从夜店里出来的老外吐在你车上你就不这麽想了。

你好奇地问司机,上海的外国人有在减少吗。司机说,他没感觉,昨天晚上还从机场载了一个新加坡华人,他们一路上还聊到了八十年代末那个事。

虽然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不过你非常清楚他说的是什麽,故意问道,新加坡人也关心那个吗。

司机说,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跑去新加坡的,南通人,几十年前在读书。

司机继续说,那个时候,他自己是开公交车的,他也不懂那是在g什麽,也傻啦吧唧地参与过一些边缘活动,结果他的档案上现在都有这个w点。从那以後,他就没法在公交公司乾了,出租车也不能开,这些公司都是国有的。他就一直在上海打工,建筑工地,水暖工人,电梯维修啥都乾过。最近几年可以开滴滴了,他才回到了老本行。

你不知道该说什麽。

车停在了石门一路,你和司机互道保重後分开。

站在楼下,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似乎你刚从襄yan南路的住所打车到这里,旁佛会议结束後你还会再回到那个可以看到远处瑞金医院的卧室里。曾经那个房间的窗台上被你摆满了鲜花,如今它们早就已经凋亡腐朽。

在上海出差的两天里,除了应酬之外,你几乎哪里都没有去。回到酒店之後,晚餐也是叫外卖。

在这一点上,上海b香港方便,外卖骑手会在三十分钟上下把食物准时送到酒店楼下的自动外卖柜机里。选择丰富,便宜快捷。你看过一些骑手联合维权的新闻,不过,当你已经非常饿的时候,就不再会记得他们当时为什麽而维权。

你满足地吃完了三块苏式熏鱼和一碗蟹h拌面,看着窗外的静安寺,突然有些想念香港,虽然你知道後天你就回去了,可是你还是止不住的涌出一种想念。很奇怪,你在香港的时候,每天都在抱怨什麽时候才能结束这种生活。可是,你到上海之後,却开始想念起那里的一切,天空,人群,冷气。你在想,他,吃过晚饭了吗。

你坐在机场。给他发信息说,今天下午的飞机到香港,目前还没有延误的迹象,明天应该可以如约去划船。

他说明天早上他开车去接你。你们约好了在勿地臣街的沪扬川上海料理店门口见面。

一大早,你买了两杯咖啡站在街边,一杯冰的,一杯热的。几分钟後,一台黑se的特斯拉停在你旁边,车窗落下,喊你上车。

你把那杯热的递给他,说,估计你应该是喝热的。美式,没加糖。

他接过咖啡,看到你咕咚喝了几口拿在手里那杯冰的说,一大早上就喝这麽凉的东西,你真是年轻,太凉对身t不好。

你神清气爽地说,你怎麽和我爸一样,一大早上就开始念我,人家老外都喝冰的东西,喝了几十年都没事,咋就咱中国人特殊。

他没继续提冰的事情,说,我要是真有你这麽大的儿子也行了。

你说,那你怎麽没生一个呢。

他敷衍地说,就没想生呗。

他又笑着说,一旦生了个像你这麽会还嘴的他怕控制不了。

你噗一声笑了。

你突然想问他为什麽,不过你察觉到他的语气里暗示了他并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於是你就没有继续说话。

二十多分钟後,你们到了。

不过,这时的水湾里并无任何人在挥桨,连租船的店家都门头紧缩。终於找到了一家,说有单人独木舟、直立板和双人皮划艇可供选择,你们选了一个橙hse的皮划艇,随後抱起划桨和浮力衣向海边走去。店家不忘提醒你们下午四点之前要确保回到岸上,并非是由於冬日海浪变化无常会有安全隐患,仅仅是因为老板和老板娘准备在今天五点前打烊。

你一阵暗喜。如果你不适应水上的漂浮,最多也只需忍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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