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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的,想来就是对师父最好的回报。”
温见雪不说话,身体却在颤抖。
谢琅掐诀拉起被温见雪掀在地上的墨狐裘,抖去草屑,裹住温见雪。
温见雪被裹住,不舒服,他正要挣扎。
谢琅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放到高高的树枝上,随即自己也坐了上来。
“看天上。”
温见雪缓缓看向漆黑夜空。“看天上做什么?”
谢琅竖起食指,认真道:“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众所周知,眼泪不掉下来,人便不会接着哭,因为前面的眼泪把后面的眼泪的路堵住了。”
温见雪:“……”
温见雪盯着谢琅看了一会,扯松墨狐裘,系好带子,一撑树枝,便想跳下去。
没跳下去,谢琅把他按住了。
“你……”
谢琅盯上他手中的皱巴巴的血手帕,抬手就去拿。
温见雪攥紧了血手帕。
“脏兮兮。”谢琅用力从他手中夺走了血手帕,“张开手,我给清洗。”
温见雪心中涌出怒火,这怒火压过了层层迭迭,宛如海浪的难过。
“不要!”
谢琅眼皮都没动一下,解下黑丝发带,乌发如云一般倾泻在挺拔背脊。
他绷紧发带,抓住温见雪左手,不顾其意愿,绑在并不算格外粗壮的枝干上。
而后,他捏住温见雪血迹斑斑的右手,一根根扳直,用水诀清洗。
“臭狗!”温见雪怒道。
臭狗往他嘴里塞上一枚果子,解开丝带,拉住他左手继续清洗。
左手没有什么血迹,很快便清洗好了。
谢琅握着他干干净净、修长细腻的双手,看了看,拢于掌心,又松开了。
“甜吗?”臭狗问得是果子。
温见雪扭过头,边嚼果肉,边没好气道:“难吃。”
“吐出来,我吃,不要浪费了。”谢琅道。
“恶心。”
“我不觉得恶心,给我尝尝。”谢琅说着,探头讨要。
温见雪连忙侧头,吞了下去,然后耳朵被温热物体擦过。
谢琅笑着坐直身体,缓声道:“师父是走了,但是其他人还在,我也还在。”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所以,别难过了。”
“你难过我也难过。”
温见雪微微怔了一下,他看向谢琅。
“谢青羽死得时候,我也很难过,后来我就不难过了,隻恨自己过于弱小,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事物。”
谢琅的声音有些缥缈。
“冬天总是难熬,开春就好了。”
寒风刺骨,吹动墨狐裘表面柔软细绒。怒火与被怒火压製的难过,统统遁走,温见雪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伸出靠近谢琅的手,握住了对方手掌。
谢琅低低笑了声,缓缓扣紧他手。
两人没有说话,静静坐着,看着一望无际的青湖。
青湖内浮着破碎冰块,岸边挂着灯笼,灯火映在湖面,绚丽夺目。
夜逐渐深了。
温见雪将头靠在谢琅肩膀,轻声道:“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好。”
谢琅拉着温见雪跃下树枝,他半蹲下来,道:“上来。”
温见雪取下挂在树上的灯笼,趴到青年背后,单手环住对方脖颈。青年轻轻松松将他背了起来。
地面堆了薄薄一层白霜,黑靴踩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寂静的古林间似乎只有这种声音。
悠长稳重。
“谢琅。”
谢琅:“在。”
温见雪轻声道:“想过幸福安宁的日子,很难吗?”
走了很长一段路,青年才回话。
“不难。”
“多久?”
谢琅抬起头,看向前方,目光锐利,“快了。”
……
剑宗各处都挂了白。
温见雪穿了丧服,站在墓前。墓前立着汉白玉碑,碑为标名碑,正面标名墓中人——寒玉。
温见雪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处理丧事这几日都在下雪,立碑不久,刚刚扫尽的地面便又积上雪。
温见雪磕这三个头,因着雪,沉闷闷。
他站了起来,同谢琅、宗主等人离开剑宗祖墓。
祖墓外的天空明亮许多,温见雪从祖墓出来,有些不适应,闭了一下眼。他很快睁开眼,走向远处的几个天水派内门弟子。
“温少爷。”几个天水派内门弟子连忙行礼。
温见雪扶他们起来,不好意思道:“之前在青湖对你们发脾气,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能理解。”
温见雪朝他们笑了笑。
几个天水派内门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传音道:“温少爷,你不是筑基修士事,放心,我们会替你瞒着,不必担心。想来你也是有难言之隐。”
温见雪心中暖暖的,道:“多谢。”
“温少爷客气。”
“有事与你说。”谢琅走了过来,示意他随自己走。
温见雪暂别几个天水派内门弟子,跟上谢琅。
对方刻意放慢了速度,温见雪即便不需要加快步子,也能跟上他。
“黑衣领头现下在水牢,但大长老用尽办法,他也不肯吐出背后指使。”谢琅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