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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欢唇瓣忍不住往下一撇,在黑暗里,眼眶泛出了一圈红。
要是蔺泊舟在的话,绝对不会让他被绑了,还跟讨饭一样吃东西。
孟欢尝试着再咬了一口馒头,粗糙的质感,也不是不能吃,就着壶里的水泡软了能咽下去,勉强果腹。
其实以前孟欢在福利院寄人篱下,吃的也不好,因此没有那么在意吃喝的精细,能饱就行。
可现在,咬着馒头,再想到蔺泊舟,心口忍不住泛起了一点儿酸楚。
可能就是有人对他好了以后,就再也受不得委屈了。
……要是蔺泊舟找到他,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卖惨,让他心疼心疼自己。
到时候蔺泊舟肯定抱着他叫半天小宝贝。
想到这里,孟欢的心口好像柔软了许多,同时,一股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孟欢再咬了口掺着沙石的馒头。
他别的不行,求生欲一向很强,什么都能摆,但自己的身体健康绝对不能摆,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才能坚持到蔺泊舟救出自己。
孟欢将最后一口馒头就着冷水咽了下去,走到窗口。这个窗户很小,正常人的体型爬不出去。门紧闭着,被人用铁链锁了起来。
想逃跑,显然不太可能。
孟欢站在窗边,抬头垫着脚往外张望,这似乎是一座寺庙的废弃后院,很远的地方传来撞钟的声音,但距离寺庙热闹的前院又很远。
那群朱里真的莽夫坐在柴房不远处的坝子里,天色渐晚,他们支起火堆烤几隻野鸡,嘴里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
——呼救会惊动他们,这个可能也全无。
孟欢啐了一口,恶心扒拉的东西,回到床铺坐下。
床上很脏。
充斥着黏腻的汗味,这里似乎真的是以前帮忙打柴的鳏夫住的地方,不过安垂说,那个鳏夫轻生,喝毒药死在了这张床上。
“……”
孟欢站了起来,来漆黑的屋子里走来走去。
半晌,他看见角落有一堆枯萎的稻草,便将草铺在地面,勉强隔开地面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下去。
今晚先这么睡吧。
他神经紧绷了一下午,依然在高度紧张之中,耳朵里听到门外呼朋引伴的喝醉吆喝之声,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勉强进入了梦乡。
房间里安静至极。
孟欢虽然睡着了,但神经依然很敏感,任何动静都能被他捕捉到。
醉醺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柴房里关的那个汉人很漂亮,下午我看过了,细皮嫩肉,又白净,漂亮得我想一口咬死!”
“一起去看看?”
另一个声音说:“你疯了,安垂说过不许碰他,要让他伤了一分,我们全都要死!”
“安垂隻说要他的一双手,可没说过要他的身子。”响起被推开的动静,“你不敢碰他就滚,别来烦我。”
“咣当——”一声,门被厚重的皮靴踢开。
孟欢猛然惊醒,望着门口垂下的几道狰狞身影。
隔了很长的距离,酒气飘散过来,那人挠着下巴往这边走,手已经开始解着裤带:“要是愿意陪我睡一晚,明天我会给你肉和米饭,而不是掺着沙石的馒头。”
孟欢胸口狂跳了一下,站起身,声音之响亮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想干什么!”
那人手腕粗大,腰间还悬着弯刀,伸手抓住了孟欢的手腕,身上散发出一股牛羊的腥膻味。
那一瞬间,孟欢得知了他的来意,脑子里下意识开始回防,他伸手一把拽过男子身侧的弯刀,握在手里:“滚!”
对方神色完全不在意:“这种刀不是你玩的,小弟弟。”
这一刻,孟欢只有面对强暴的愤怒,没有任何怯懦。
他用比以前大了几十倍的声音吼:“难道你以为我想杀你?你错了!”他把刀抵着手腕,那刀口锋利,轻易就能割开皮肉,“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砍断这隻手!”
孟欢说这句话时,浑身气得发抖,勉强从刚才的对话里分析,安垂有求于他,想要他这双能画画的手。
那这是唯一能威胁对方的筹码。
否则掉在这群畜生手里,只会被当成牲畜一样对待,当成猪狗一般践踏!
男子脚步一顿,神色无所谓:“真可笑,我能在你没动手之前轻松把刀夺回来。”
孟欢咬牙,“那又怎么样!我想死的方法有很多!想弄断这双手的方法也很多,如果你真的想被安垂割去头颅,可以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空荡的柴房内,孟欢双目愤怒盯着入侵的异族人,想到无缘无故被他割头的百姓,牙齿咬紧,眼神中流露的愤怒与他精致的容貌不符合,让人心惊胆战,觉得他真能做出废掉双手的事。
几个人顿了顿,提刀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碰上硬骨头了。”有人说。
也有人说:“别玩了,安垂知道,我们真的会掉脑袋。”
“走吧?”
那人盯了孟欢一眼,醉哈哈地伸手夺回了他手里的刀,转身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背后,孟欢冷汗直流,喉头颤抖,声音带了几分嘶哑。
说话的声音,只有恨,没有畏惧。
“杂种。”
那群人出去后锁紧了门。
漆黑的房间里浮现出柴木的斜影,孟欢浑身僵硬,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从情绪失控时的抽离感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