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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懂他的难处了:“王爷说的有道理。”
“要尽快,”蔺泊舟说,“辽东最多再坚持半个月,这半个月,必须定崔忍放的死罪,还要让人参奏弹劾,把他那群朋党全部骂服,谁敢生事就骂谁。”
蔺泊舟手段一向雷厉风行,辽东的战事突如其来,让一切纷争突然加速,波谲云诡之下,他必须抢夺先机。
马车内陷入了安静。
蔺泊舟闭着眼思考这件事还会有什么纰漏。现在,崔忍放的罪名有了,弹劾他的人也有了……
变数,还有什么变数?
唯一的变数,恐怕是宣和帝。
忽忽,蔺泊舟撩开了眼皮。
他眼底的暗光变亮,语气如刀锋出鞘,话里全是杀意:“立刻把崔家的大孙少爷拿了!能抓活的抓活的,抓不了活的就抓死的,找个地方关了或者埋着,不许他再踏进皇宫一步。”
杀了他,陛下肯定会生气。
但他指不定会在陛下耳边吹什么风,不杀不行。
蔺泊舟现在要赶尽杀绝了。
但在朝廷,人不狠,站不稳。
山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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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快马从蔺泊舟身旁离去,直奔北镇抚司寻找洛倦。他是蔺泊舟的专用刽子手,杀人的任务都是洛倦来安排,处理得相当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马车内重新陷入了安静,孟欢目光闪动,那白皙俊美的小脸仰着,小鹿似的眸子清澈干净,殷红饱满的唇瓣微微启开,显然把事情全都听了个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孟欢干干净净,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气。
蔺泊舟才想起来。
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到孟欢的脸颊。
一般来说他处理杀人的事情,并不想在孟欢跟前。他老婆清纯善良,哪怕一个人必死,但总归是一条命,孟欢看见心里会有震撼。
他不希望自己睡在孟欢身旁是一个沾满血腥的杀人犯,让孟欢梦中惊醒,看见他的面目会觉得陌生。
蔺泊舟拂过他玉珠似的耳垂:“害怕吗?”
孟欢没说话,只是牵住了蔺泊舟的手。
孟欢的手骨节匀称,指根细长,白净得像是一水嫰葱,柔软白皙,力气纤弱,不像他们拿过刀枪的,手掌强韧粗糙。
当这双白软的手握着某些颜色狰狞的东西不住抚弄,生涩撩逗时,场面会十分赏心悦目。
孟欢抚摸他的手背,带起阵阵莫名的瘙痒感,他垂头,耳颈一截的白皙几乎泛着淡淡的绒光,白净延伸到衣襟里,看起来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他轻轻捏蔺泊舟的手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凑近,撒娇地亲了亲蔺泊舟的唇瓣。
“夫君。”
乖乖嗲嗲,故意讨巧十分明显。
忽然撒娇,蔺泊舟隐约意识到什么,轻轻捏他耳珠。
“嗯?”
孟欢再啄啄他唇瓣,往他怀里蹭,笑的又乖巧又清甜。
“夫君去打仗,能不能带上老婆呀?”
“……?”蔺泊舟唇瓣微抿。
孟欢睁大杏眼,更娇了:“夫君,我好爱你,没你我活不了。”
“…………”
孟欢的语气里含着一点点试探,但很轻很轻,就跟随口提及一样。
——免得蔺泊舟认真拒绝他。
说完,孟欢唇瓣轻轻抿紧,眼睛睁大,瞧着跟隻任凭撸肚皮的猫一样,特别乖巧,好像很听话,满脸写着“绝对不添麻烦、很好养活、不占地、求你带我一起去啦”。
蔺寓言泊舟眉梢微抬,唇瓣内敛着啊了一声。
他似笑非笑,倒没想到孟欢的由头在这儿。
“毛诚昌未必守不住,本王也未必会出征。”蔺泊舟轻描淡写,“欢欢想的太多了。”
孟欢艰难往前挪,“可你刚才还说他守不住的可能性很大。”
蔺泊舟:“为夫猜的,或许猜的不对。”
“怎么会猜不对!”孟欢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了,唇瓣往下一撇,“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蔺泊舟声音温和,拨弄他耳边的头髮:“辽东不及京城繁华,乃是边陲偏远之地,再说随军出征要遵守军法军纪,军中伙食也不好,长期行军,出征,修筑军事防备,疲劳不堪,如果打到冬天,天气还寒冷不堪,条件恶劣,环境就更差了。我们欢欢身子没养好,为夫不想看欢欢吃这个苦头。”
孟欢抓住他抚摸自己耳颈的手:“你能吃苦我也能吃,你去我也要去。”
孟欢说这话时,声音虽然还是很轻,可却变得十分坚定。
蔺泊舟看着他,深呼吸了一下。
“不是说笑,”他缓声道,“这世间门没有几个人愿意当兵。看看九边的军户跑的跑,散的散,卫所缺兵严重。朝廷把流杖充军当成惩罚,军籍更是贱籍,驻守一趟边防回来人掉几斤骨头几斤肉,像被剐了一层皮,从鬼门关走一趟。任何聪明人都不会愿意去的。”
一反常态,往常还是比较听蔺泊舟话的孟欢咬牙,眸子漆黑:“我不聪明,我就要去。”
他这么坚持。
原因,蔺泊舟怎么会猜不到?
好不容易互通了心意,这才夫妻融洽没几天,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刻,蔺泊舟却转头就要打仗去了,孟欢怎么能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