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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如此凶悍,孟欢懵了下,转过去,才发现是另一隻营帐内的人。穿着并不像士兵,恐怕也是某位将领府里的随军。
他这么一吼,孟欢想起了陈安的叮嘱,在军中不要生事,这便闭嘴往营帐里面走。
没想到对方看见他走向摄政王的营帐,连忙说:“兄弟,不好意思,是小的眼拙,刚才没看清是王府的人,对不住,对不住——”
对方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孟欢不解,祝东笑呵呵说:“王爷今晚在营帐杀勋贵立威,这些人可都不敢跋扈了。”
说些这个,孟欢点了点头:“确实,王爷还挺凶。”
“凶是凶,就是得罪人。”祝东说,“你等着吧,就算军营里没人闹,朝廷也会有人闹的。”
听到这句话,孟欢心念一动。
他想起了蔺泊舟身在关外迎敌,背后却遭受背刺,不断被弹劾和使出花招阴他的事,怔了一怔。
“为什么啊?除了死者的家人闹,还有其他人闹吗?”
“当然了,”祝东坐回床铺,低声问,“你知道大宗是被谁吃穷的吗?”
孟欢:“陛下?”
“也有吧,”祝东说,“大宗是被宗室,勋贵和官僚吃穷的。他们占有大量的田产,天下的二分之一,可百姓却没田可耕。这些人出生什么都有,一旦被人夺走,他们就要闹事。”
孟欢隐约听懂了什么:“所以……”
“勋贵就认为自己吃空饷没问题,王爷却来管闲事,这不是断他们财路?更何况还杀人,这个群体都不干净,王爷动他们一个,唇亡齿寒,这群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会拚命抨击王爷,哪怕找些子虚乌有的借口。”
孟欢明白了。
所以这么多人恨他啊。
“王爷不杀人行不行?不行。这群老滑头最会看人下菜碟,王爷不敢杀人,他就以为王爷不敢动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祝东说,“真该死,大宗两百多年国祚,这群勋贵祖宗们的热血和义气早就被消磨掉了,只剩下满脑子肥肉和酒色。”
他说的很有道理。
孟欢钦佩地看他:“你还是有点东西,这你都懂。不像我,什么都不懂。”
“兄弟你这句话就过了,”祝东倒是很谦虚,“全天下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他望着营帐外,眼中星火微茫,“可唯一敢说出来,敢做出改变的,只有王爷一个人。这也是我要追随王爷的理由。”
他这句话,虽然中二,但也很诚恳。
孟欢觉得有些感动,这是本书为数不多的好人。
孟欢刚想夸讚他几句。
又听见祝东啧了声:“只是没想到,王爷是个好色之徒,让在下多少有些失望。”
“…………”
好色之徒?
孟欢总算懂蔺泊舟为什么不肯带他来营帐了,这篇权谋文,大部分人没有爱情意识,都把美色当成危险尖刀和蜜糖毒药,蔺泊舟抵不住美色,那他便会成为其他人眼中心智不坚定的人,有弱点的人,领导魅力会大打折扣。
……可蔺泊舟,能力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他也真抵抗不住孟欢的美色。
只要孟欢一闹,蔺泊舟皱着眉,真的会搞一出命都给你。
想到这里,孟欢耳朵有些发红。
他慢慢拉着被子,盖住了脸。
……那有什么办法,蔺泊舟就是很爱他啊。
总不能不让蔺泊舟爱他叭。
哼。
一群不懂爱情的古代人,孟欢心里嘀咕。
他就这么嘀嘀咕咕,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清早,听到号声起床,孟欢爬起来洗了把脸,站在营帐外犯困地揉着眼睛,阳光照到眼睛里,他打了个呵欠。
身旁,响起声音:“醒了啊,贤侄。”
孟欢扭头,看到了山行。
“……”
他住在一旁的营帐,和陈安等蔺泊舟的核心亲信住在一起,此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衣襟扣紧,满脸笑容,身后站着一批穿戴整齐的人。
孟欢发蒙:“你这么早?”
“今天王爷要去军营编排军队,够忙活的,这不得先过去。”他问,“住得习惯吗?”
他这么问,一会儿显然要去跟蔺泊舟汇报。
孟欢扯唇:“还行。”
背后,祝东蹿了出来:“表哥,你们去哪儿?我也想去!”
“你别去了,”山行说,“你不是会做饭,今天好好煮几顿饭给叔叔哥哥们吃,别添乱,自己待着。”
“……”祝东叹气,“英雄无用武之地。”
没听他瞎扯,山行和陈安一行人沿着高筑的栅栏,匆匆地走向了中军帐。
孟欢被落在原地,有点儿意外地看向祝东:“怎么感觉没有我们什么事情啊?”
“那肯定啊!”祝东嚷嚷,“你以为想在王爷面前露脸很容易吗?!”
“…………”
果然,这没有主角光环的人,就是惨。
孟欢安心扮演着小喽啰。祝东满脸不服气,回到了营帐中,把他们从王府带来的一些菜和熏肉都拿出来,这就起锅开始煮饭。
孟欢站在一旁帮忙打打下手。
他们的正前方是镇关侯王府里的营帐,时不时进出几个人,往他们这边望望。
镇关侯。
许若林的爹。
这个人和清流党走得近,会不会给蔺泊舟使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