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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画完以后孟欢彻底闲下来了,每天裹着大棉袄在院子里烧炉子,炖汤,画画,偶尔和闲下来的幕僚们到城中逛逛。
这天,孟欢在按照府衙里老婆婆教的法子,用人参和乌鸡还有各种野生菌炖一锅汤,人参是守备送来的,野生菌是他在百姓手里买来的,至于乌鸡,是从菜市场买来的。
锅里的汤沸腾翻滚,色泽澄黄,泛着浓郁的香气,诱人垂涎。
孟欢加了柴火,把火捅得小一些,盖上了锅盖,预计还得炖一个时辰,这就打了把伞,将防风的帽兜都戴上,骑马往城外的营寨中找蔺泊舟吃饭。
坼州这座城池并不大,一部分兵安置在城中,另一部分在城外的校场,还有一部分在别的驻所,蔺泊舟每天都要去校场监督练兵,忙碌时还会在营寨内留宿。
孟欢进去时,他们认得是王府的人,没有多加阻拦,风雨无阻地进去了。
司旭一看见他,顿时乐了:“王爷的小夫人来了啊。”
“……”
他是个碎嘴巴皮子,知道蔺泊舟宠幸他,但又不知道孟欢到底什么身份,就酸这么几句。
孟欢不和他计较:“王爷呢?”
“王爷不在,出寨巡视去了。”
驻守几万人的营寨很大,能绵延几里,蔺泊舟不会犯懒,几乎每天都会巡视一遍,看看大家的练兵情况。
孟欢哦了声:“那我等着。”
司旭嘿嘿笑两句,看着远处的练兵场:“真了不起,我看等王爷凯旋,回了京,怎么也得娶你做个小老婆吧?”
“……”
你妈的,等你回京就知道我厉害了。
孟欢在心里龇牙。
陈安听到这番话,回头看他俩,咳嗽了声。
司旭知道这是人家侄儿,顿时哈哈笑:“开玩笑,开玩笑。”
他眯着眼,转头,岔开话题:“娘的,这北风好大啊!刮眼睛。”
北风吹得尤其猛烈,把营门上的旌旗吹得发出鬼叫似的呜咽,呼啦啦地飘动着。
不几时,营寨尽头走来一列兵,为首的披着红袍,身姿端正,背后跟了一大群护卫的兵马,显然是蔺泊舟。
他拉着缰绳下马时,抬起袖子在眼前挡了一下。
“王爷回来了!”司旭屁颠屁颠跑去,乐滋滋替他牵马。
蔺泊舟冷淡道:“滚开,挡路了。”
他好像比平时要厌烦很多。
走了两步,蔺泊舟闭了闭眼,视线好像才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群。
“王爷?”
孟欢眨了下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蔺泊舟好像哪里不对。
走近,蔺泊舟看见他,微抬起唇:“来了?本王去一趟中军帐,这就跟你回城。”
孟欢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可他也没有转动视线。
他发现,可能是寒风吹得太烈了,蔺泊舟的眼眶暗红,眼球蒙上几缕红血丝,看起来像是吸血鬼的眼睛,病态又邪异。
“出城遇到朱里真的游骑, 近日越发频繁,很可能是前哨,他们的人往这边来了。”
蔺泊舟似是对自己的眼睛不在意,掌心勒着皮鞭,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是,自从把安垂在坼州的消息放出去,他那个老爹就跟疯了一样,图谋坼州,跃跃欲试。锦州的兵力撤去了许多,看来他真想保住这个儿子。”
不过蔺泊舟不会善良到让敌方如愿以偿。
他打算挑个阳光晴朗、风和日丽的天气,把安垂的人头吊在城门,让朱里真的人全部看清楚和大宗为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朱里真, 安垂活着就营救,死了就復仇。
陈安俯首,一行人在风雪中向着中军帐走去,背影拉长。
雪好大,孟欢觉得有点儿冷,他探出白皙的掌心接了几片雪,蹲下身,等着蔺泊舟从营帐返回。
片刻后,耳畔响起声音:“回城了。”
蔺泊舟交代完了事情,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近在咫尺,他垂眸俯瞰眼前戴着帽兜的孟欢,像看雪地里一隻灰扑扑的小蘑菇。
小蘑菇磨磨蹭蹭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眸子莹亮,怔怔看了他会儿:“你的眼睛——”
“回来的路上让寒风吹了, 红了些,不碍事。”蔺泊舟声音沉静。
“哦。”
既然他这么说话,孟欢也不好再问。他只是莫名其妙想起了先前蔺泊舟眼盲时。
只是现在在军队里,十几万人等着蔺泊舟一声令下,万千性命系于他身,谁也不愿意做眼疾复发的联想吧?
孟欢希望他仅仅是被风吹红了眼睛。
街道上不少百姓摆开摊子,正在卖东西。自从听说坼州由蔺泊舟坐镇后,许多百姓不再沿途漂泊,而是投奔了坼州,追寻着短暂的和平。
一条街大概有百米长,许多百姓卖着瓜果素菜,牛羊鸡鸭。
孟欢说:“夫君,等等。”
蔺泊舟“嗯?”了声,停下脚步。
他看见孟欢快步走到一家卖点心的摊子前,摊主是个妇女,雪白的糍粑让篮子盛着,摊子不大,但却干干净净。
孟欢买了一包炸好的糯米糍,回到蔺泊舟跟前,说:“回家吃吧,我经常在这家摊子买糯米糍,味道很好。”
蔺泊舟侧视,没说话,伸手替孟欢拂了拂雪:“在城里住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