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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的表弟,和我随军去辽东的祝东。”
游锦表情一下子变了,牵住他的手,热泪盈眶:“原来是你……我们主子承蒙你照顾了,在坼州时说是人从石头上摔下来,是你把他带回来的,要是没有你,估计主子命都没了。”
祝东呲着大牙笑:“我和他什么交情?过命的交情!这点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天大的事!”游锦抹着眼泪,“我们主子隐瞒身份去辽东,混在下人里吃糠咽菜,没有相熟的人,王爷还忙碌,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人儿……回来跟我说就交了个好朋友,叫祝东,只有你……”
祝东本来满脸笑容。
听着听着,笑意收敛,表情古怪地看他:“你说什么隐瞒身份?”
游锦:“隐瞒王妃的身份。”
话题到了尴尬的地方。
祝东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放回了孟欢身上。
压力瞬间给过来,孟欢顿时感觉有点儿棘手,他舔了下唇说:“当时身在军中情况复杂,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和蔺泊舟早就成亲了。”
祝东深吸了口凉气。
他大概愣了两三秒。
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什么?!”
嘶喊完,他连忙补充。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是王妃,但是,”他瞠目结舌,“那我之前一直担心你身份地位不稳,还想鼓动你迷惑王爷得到名分,免得他以后玩弄了你随便抛弃掉。这不是显得我很愚蠢吗!”
“这个。”
孟欢想了想,唇角笑出了白尖的小牙:“也没有那么蠢啦。”
祝东:“……”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祝东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呐呐自语:“原来你当初说能让我加官进爵都是真的。”
孟欢目视蔺泊舟远去的前厅:“等着,我必定向王爷举荐你。”
“……”祝东心情复杂了好一会儿,“我表哥也瞒我,你们这些人个个长得浓眉大眼,全是骗子。”
孟欢搓着手,笑嘻嘻往院子里走。
后院内眷单独设了桌子,摆满酒菜,菜品都是辜州的名菜,暖锅,烩菜,夹沙肉,红烧大鲤鱼,还有煎炒蒸炸的羊肉。尤其红烧大鲤鱼,表皮橙黄,香气浓郁,收汁的汤是酱料喷香浓郁的颜色,肉质极其白细嫩滑,吃一口齿颊留香。
祝东从菜品说到了辜州:“辜州以前可穷了,先王来之前,辜州是多民族混杂之地,北有鞑靼,西有畏兀儿人,西南还牵製吐蕃,隔三差五就有异族人作乱,还是先王操练兵马打赢了好几场仗
辜州才威震如山——先前坼州打胜仗的护卫军记得吗?就是那时候兴建的。”
孟欢:“原来如此。”
祝东:“你不用担心,辜州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先王治理还算有方,王爷这几年时常来信指点,百姓自给自足,吏治清明,王府富庶,生活兴许不比在京城差。”他现在是东道主了,安慰他,“你是远嫁,不用太担心住不惯。”
孟欢捏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
“没担心住不惯。”
他说出这句话还挺不好意思:“蔺泊舟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祝东啧声。
“难怪那时候随军,看你走不动了还要走,舆图白天画了晚上还画,得知坼州舆图有问题,不要命了往山上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孟欢跟祝东啥无话不谈,也顾不上羞耻:“你成个亲就知道了。”
祝东:“我还早呢。喝酒喝酒。”
前厅传来歌舞管弦的声音,蔺泊舟回归封地的礼製庄严肃穆,迎接的宴会成了定製,期间要演奏种种雅乐恭迎王族。
——也让辜州的文武百官见一见蔺泊舟的外貌,说几句话。虽然是繁琐的官场程序,像酒桌文化一样,但对将来的为官互通很重要。
桌上全是残羹冷菜。
祝东醉意酩酊地抓着酒瓶:“兄弟,算了,虽然你是王妃确实可以吹枕头风,但我祝某人还是要凭借真才实学升官!”
他声音含糊,端起一杯酒:“喝!”
孟欢唇停在杯子畔浅抿了一口,脸红红的:“你不知道我夫君人多好。”
祝东:“我祝东,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他看着淡漠,其实好温柔。”qaq。
“等我干了大事再娶妻生子……”
“生子?”孟欢惊醒,“这要是生子文就好了。”
“……”
游锦听着这俩喝多的少年郎的醉话,情不自禁扶了扶额头:“酒烈,喝多了对胃不好,主子,少爷,能少喝就少喝点儿。”
孟欢撑着发红发烫的脸,眼睛湿润,说话醉迷迷的:“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喝多了酒就这样,酒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游锦担心他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示意侍从:“去找王爷来,只有王爷有办法了。”
那人应声走了。
片刻,帘子被一隻修长瘦削的手撩开,影子投到地面,绯红的王服衣摆拂过门槛,蔺泊舟高挑玉立的身影进来。
“怎么了?”
两个人趴在桌上,孟欢额头抵着桌子,烂醉如泥,要说喝多,他也仅仅隻喝了一盏不到。
“主子高兴,喝酒,怎么止都止不住。”游锦愁眉苦脸。
蔺泊舟到孟欢身旁的椅子坐下,看到他孟欢眼睛微微亮起,把手伸来轻扣他的掌心,触感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