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似乎是老了一些，但是和他记忆中的还是一模一样，永远是那个年轻稚嫩的十八岁姑娘。等到那边的按摩做完，沈为才拉了椅子，坐到了沈星的身边去，他伸出手打理了一下对方床头的百合花，确保那朵百合此刻依然娇艳欲滴还沾着水珠。他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妹妹。对方十年如一日地躺在这里，安静地呼吸着，似乎永远不会变化，但是沈为却感觉到自己一日比一日苍老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瞳中浮现出一些期盼和遗憾。他对沈星说：“妹妹，你睡得太久了。早一点醒来吧，哥哥我啊，越来越老了。”他有些自嘲地开口道：“前两天我发现有些事情都需要写在记录本上了，要不然就会忘掉的，要是有那么一天，我连你都记不住了，要怎么办才好呢？”“不过哥哥会尽量保养好自己，等你醒过来的。”沈为低声道。之前他似乎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年岁的流逝，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突然就变得这样敏感了，大概是看到了乔瑜瑾，对方以一种他几乎不能理解的速度迅速长大。几年前还是需要被他呵护在羽翼中被人欺负的小可怜，现在已经是人人称赞的高手了。沈为又骄傲，又惭愧。他觉得自己似乎没能帮助自己的外甥太多。对方是真正的开在悬崖上的花，只需要有一点点水和太阳就能生存，就算是没有遇到他，对方也能过得很好很好。有了他也只是长大得更快了一些。他和沈星说：“还有瑜瑾你拼死生下他，还没有见过他吧？他很好很好，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只会给他买东西，可是给他买得太多了他也不喜欢。如果你能醒过来就好了。你一直都很喜欢孩子的，一定能和他相处得很好。”“他和你一样，有很好看的眼睛，很努力地在工作，他说他会努力研究，找到让你苏醒的办法。”“我相信他，你也相信他的吧。”沈为看着自己妹妹的睡颜，这样开口说道。乔瑜瑾去查了不少陈老之前的事情,而更多亲密且私人的信息，都是从他母亲的日记本里看到的。陈老和他的妻子两个人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但感情甚笃,相濡以沫地度过了几十年的时间。但是却没想到在五十几岁的年纪，陈老的妻子因为严重的脑血管疾病面临成为植物人的风险。陈展志觉得自己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已经是国内知名的医药工作者,但是在自己亲人面临疾病的时候依然如此脆弱无力。
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还能够感觉到对方手掌下面血管此刻的流动。对方奄奄一息，但是依然十分用力地回握住他：“如果不行的话，就别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治不回来了。”“你以后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还好城阳也已经大了，能照顾自己了。”对方握住他的手的力气很大,应该是她最后的力气了。然后陈展志就看着对方被推进了病房。急救病房的灯由绿转红,最后出来的医生和他说：“我们尽力了。”那一秒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陈展志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自己当初的腿一软,好像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满脸哭的都是泪。哪怕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着窗外妻子种过的花又开了一年,突如其来还会有心脏被抽空了一般的难过。于是在此刻对方忽然提起这个话题,往事忽然如潮水一般涌来,无法忘怀的回忆此刻涌上心头。陈老严肃了表情看他。乔瑜瑾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神情里面的触动，于是立刻趁热打铁开口道：“陈老,您也知道,我的母亲在那次车祸里面成了植物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她甚至都没有见过我。”乔瑜瑾垂下眼眸,“起码……我想，让她看看我。”而后乔瑜瑾又缓过来自己的精神,开口道：“每年华国都会新增十万个植物人，其中有许多人因为无法承担后续的医疗救治而选择了放弃，而那些没有放弃的躺在病床上，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他们自己的生命却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掌控，他的家人们也只能看着自己的亲人生命逐渐在他们的眼前流逝。”“所以我想，如果能够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就再好不过了。”他看着面前的陈老，再次和对方确定：“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试试吗？”他对陈老说：“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签约合同。”“我现在以乔家的研发中心的经理身份邀请您，回到乔氏制药来做我们的特殊顾问。”“您可以先看一下合同，如果有哪里不满意的话，我这边随时可以修订。”乔瑜瑾和陆时安安静地走在回去的道路上。明明可以邀请人去接他们两个回来的，但是两个人却没有叫自己的助理，而是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他们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间，哪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觉得无聊，就这样安静地走在路上，忽然乔瑜瑾说道：“陈老是很爱他的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