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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秋刀鱼

 

母亲从我和另一半交往初期,便告诉我,我在谈恋ai的同时,也应当留意周遭条件优异的男x。简言之,不要将分离从选项中排除。当时,我为另一半失了心魂,只将母亲的金玉良言重复一次,以让她满意。

进入作文补习班後,我遇见一个家住得不远且条件优异的男x。我时常假借深怕被ao扰之名,行希望对方陪我走到家附近之实。

在那寒风劲吹的人行道上,他告诉我,自己行将援笔创作的论文主题和细节,於是我明白自己早已取得对方的信赖。

近日,我自斟自酌着跟另一半讲电话。与此同时,他也和我分享一些往日的照片,他传送後,才意识到其中一张的边角是他的前nv友。

他连忙向我解释,他只将她们当作回忆。於是我告诉这专门蒐藏废物的人,我只把他的前nv友当作魔神仔,把她们当作他曾进去过的洞。他老实表示自己很尴尬,我敷衍搪塞几句,随即就着醉意入睡。

梦里,我将一个细长的物事捧在掌心。那是一颗鱼头以及连接着鱼脑的一层薄皮。不知为何,直觉告诉我这是一条垂si的秋刀鱼。

我上气不接下地将牠送进动物医院,医师打量着怎麽看都是残渣的物事片刻。以为等到的答案将是「太迟了」,但他却请我给他一些时间。

我暂且回家等候。才刚在坐着父母的餐桌落坐後,我微微一怔,瞳孔骤缩,背後多了一组餐桌椅以及四个nv人。奇怪的是,父母都心平气和。我扭头瞪视着那群谈笑自若的nv子们,正是另一半的前nv友。

「滚出去!滚出我家!」我可能还难听怒骂了些什麽,只是一时半晌想不起来。毕竟前晚和朋友聚餐时,我还骂这些nv人是贱b1a0。这是我有生以来,大多数人一旦遇到条件较为符合心里所需的对象,一定会甩掉另一半。」

我明白他的多数人,相当於所有人。我也不能例外。他说多数人,只是想要消除自己的歧视se彩,只是想全身远害。他始终把尼采所说的群众的平面化价值,当作衡量万事万物的标准。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他的感叹。第一次听到时,内心忿忿不平,他怎麽能怀疑我对他的情痴意专?第二次听闻,倒觉得颇有道理。

「你说是就是吧。」我淡声道,只想着自己预定睡眠时间又被延後十五分钟。

他自斟自饮着文字,「人生漫长,我觉得若有朝一日不相投,还不如毅然了断。我正是这种类型的人。」

人生很长吗?庄子说过,「小年不及大年。」上古传说,有只灵兽把五百年当作一个季节在过,有棵椿树把八千年当作一个季节度日。人生很长吗?不过只是宇宙里的一朵蕈菇罢了。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真蠢。

没办法,有人之形,故群於人。我漫应道:「那我也跟你一样,果断一点。」我的成语分类,已然跋涉到「战争」项目里的「权变锋出」。

他连忙劝阻:「没关系,你做你自己就好。」

「哦,那麽晚安。」我说着边用手机打出一串例行公事的晚安讯息,「回家早点休息啊。ai你。」

「嗯,ai你。」他语音郁闷。

是夜,我梦到自己即将与另一半,前往某处旅行。旅行前晚,我住在另一半的家中。翌日,只见天光大亮,竟是双双睡过头。

副驾驶座里,我的双亲由被摇下的车窗,往里面探出脑袋,对我千般万般耳提面命。另一半的双亲也从驾驶座探头,对他做如出一辙的叮咛。

被左右包夹之际,我猛然发现方才急忙出门,我几乎将所有夜晚所需的用品都落在他家,防止磨牙的模具、防止做恶梦的护身符,等等,净是一些不能忘了算了的事物。

正yu上楼去取日用品。然而,晃开车门时,眼前已是某座布置得浑如美术馆的机场大厅。我只得请人将这些物事立即送到机场。

期间,我和另一半在这缀满现代艺术的机场,大吵一架。我指责他老ai争辩。他指责我脾x太冲。

这是我第一次在梦里与他吵嘴。

悠悠醒转,我琢磨方才梦境,打开手机讯息。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开玩笑。你讲的也符合人x,骑驴找马。只要不被发现,进可攻,退可守。」凌晨四点的他如是说。

知道自己是头只会背负重负的驴,当不成骏马就好。

我对这则讯息视而未见,只管告诉他我排卵期出血变严重了,暗示他以後别再害我讲电话讲这麽晚。他自己熬夜伤身无妨,别想拉着我陪葬。

近日对另一半不甚满意。他竟在我拿到硕士学位的前一天出车祸。

由於国家考试近了,另一半镇日都在家中看书,不大离被闷馊了,所以车祸当天,他骑车到离家远一些的超商买鲜n。他在回程途中,将一名以捡回收维生的老妪撞得脑出血。

理应沉浸於完成一件大事的喜悦中的自己,接连几夜都得容忍他在电话彼端的焦虑与失态。

「当时应该是因为天se已向晚,你才看不清那个阿嬷吧?」我心存侥幸地问他。

如果答案是yes,那麽你为何要在从事攸关人命的活动时分神?为何配好的近视眼镜你不戴,偏偏要相信自己的视力?这些愤懑便能一扫而空。

答案是no。

我打从心底地认为他是个愚不可及的白痴。

某日为了要陪他散心遣怀,我於华灯初上时,前往西门町看电影。殊不知,我趿着最中意的米白se皮鞋与他约会简直是个莫大失策。

从洛yan停车场拾级而上时,他踩到我的鞋跟。对不起。走在行人徒步区时,他刮到一次鞋尖。对不起。踏上唐吉诃德的电扶梯时,他又踩到一次。

对不起,但如果你走在我右边,我就不会踩到你了嘛。

我因他的自我辩护,以及那双如若染上w渍便难以清除的可怜皮鞋,而感到忿忿不平。

我克制自己别去检视皮鞋上是否有刮痕,不然对方又会多一桩心事。但我永远收敛不住自己表情,他百般找藉口都无法让我撑出微笑。

「那我就在家里看书,都不要出门就好了嘛!」这名可能会扛上过失致si罪行的凶手居然讲这种话。

几日後的深夜照拂了我的睡眠,约莫是朝暾自百叶窗的隙缝筛落时,我才在一个空荡无物的深广殿堂中拔足狂奔。咻咻呼呼,咻咻呼呼,某种野兽行将得逞的愉悦喘气声,紧随在後。

我跑过被人定期修剪的庭园花苑,跑过曼妙天se下的苍郁林木。出口就在森林尽头的游泳池外,不知何故,未曾踏出这座绵延g0ng阙的我,却熟悉於它的结构。

故而我心知距离唯一的出口尚有一段路程。然则,每当我疾行一阵,心头暗忖理应与野兽拉开一段距离,而想稍事休息时,那宛如想与我纵情jia0g0u的可怕声响又烦扰着我的耳膜,我只得片刻也不拖沓地撒腿奔逃。

不知几许,树顶天篷逐渐稀疏,取代着甬道的游泳池闯入视线。泳池彼端正是大门,而泳池则为严丝无缝的老林环伺。换言之,倘使想逃出生天,无法绕道而行。

於是我百般不乐意地跃入泳池。甫一下水,一名适才仍与同伴竞赛捷泳的男子,竟不疑有他地猛然旋身,更换水道,杀气如狂地朝我游来。

咻咻呼呼,咻咻呼呼。

原来那想将我啖噬殆尽的,根本不是什麽拥有钩爪巨牙的野兽,而是这名正对我的尊严追亡逐北的男子。

发现再也没有可供替换的水道後,一阵凄惶绝望的劲风才从我心底猛然掀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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