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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 第16

 

此去见二王子,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白天她也领教了这位骄矜殿下的淫荡和无耻,甚至说他变态疯魔也不为过,她当然不知其缘由,若没有发生劫匪一事,现在被他如此凌辱的,就是自己了。穿过崇华殿内层层帐幔,在烟气弥漫的寝殿中,清如又闻到那股妖邪的龙胆花香。她左右环顾,并未见到二王子,也不敢往前多走一步,旁边没有任何宫人,也没有王妃,只有她自己,与烛火和烟雾为伴。“你来了。”寝殿深处传来幽幽一声,似远似近,清如汗毛竖起。接着是二王子的几声笑意,清如看见,他披散头发,裸着上身,右手捏着一盛满酒的琉璃盏,悄无声息地向她走来。她本能后退几步,却也躲不到哪儿去。二王子绕着她走了一圈,饮尽杯中酒,随手扔了琉璃盏,在烛火旁的长椅上斜坐下来,盯着她看了片刻。他眸子有微光,半眯的眼睛泻出欲望,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清如避开他的目光,瞥见他肌肉分明的腰腹处起伏越来越大,欲望就要拔地而起。“二王子,王妃可否知晓妾在此处?”她大着胆子问,声音发抖。那人偏了偏头,反问:“王妃?谁是王妃?王妃……不是你吗,许……清如?”清如一愣,万万没想到他会叫她真名,可这是试探还是正经,她拿不准。于是低头故作镇定:“奴婢是落缨,王妃侍女。”二王子又笑,大声地笑,笑到岔气,捂着肚子瞧她:“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他起身,摇摇晃晃走过来,把脸凑到清如耳畔,吹气道:“实话告诉你,你河谷遇劫匪一事,就是本王一手策划的,怎样,我的王妃,怕了吗?”“你……”许清如五雷轰顶,下意识往后退,也不知绊到什么,身子一歪,就要坐到地上。二王子长臂一探,将她拦腰截获,对上她惊惧的双眼。“为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做?”清如哑声,毫无气力。“为了滇国的未来,为了我多年的筹谋。”他忽然气定神闲,收了些许懒散气。“你要杀了我吗?”清如试探。他点头,“嗯,得杀。”她骤然一抖,眼泪崩落。“不过……”他流连她布满泪水的脸,道:“我现在改主意了。”手抚上清如面颊,她挣扎不动,任凭他手指肆虐。只听他轻笑一声,挑逗道:“我与你,玩个游戏,可好?” 020 食虫烛火在黑漆的寝殿明暗不定,却是这漫漫长夜唯一的慰藉。一道闪电纵横在南方天空,映出乌云满布的苍穹。“要下雨了。”郑仁泯手执一把剪刀,将摇摇欲坠的烛芯剪下半截,刃口被烛火灼热,冒着青烟。他甩了甩,火星子随着动作纷飞四散,于是转身,朝着许清如缓缓走来。几声闷雷过后,又一道闪电透过薄薄窗纸乍现在房间,清如看清了二王子如瀑布般流泻的长发和长发掩映下惨白嶙瘦的脸,他在朝她笑着,很细微的笑,从那双渊潭一般的眼睛里溢出。他将刀尖对准她的下颌,慢慢抬手,比量着她脸的轮廓,左右滑动。刃器触到肌肤,软硬相抵,后果一目了然。可清如一动不敢动,她踩在一只小凳子上,脖子被麻绳缠了一道,麻绳的尾端又重系回绳子,打了个稍微宽松可动的死扣,而整条绳子又悬于寝殿一根承重柱的横梁上。她的手被反困成麻花,腿不停打颤,她尽力平复快要崩溃的情绪,让自己定下心来,可越是这样,腿抖得越厉害,汗珠子不断从额头流到脖颈,湿了剪刀刃口,中和了刚才因烛火而起的灼烫。“你果然和你的名字一样,清澈,动人。”见她如此害怕,郑仁泯收回手,将剪刀置于台案,自己却在铺了绒毯的台阶上随意坐下来。他瞧着许清如的眼睛和淌出的泪水,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恻隐。“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仁者,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可在我父王眼里,我一样都未做到。有‘仁’已很好,为何还要在后面缀一个‘泯’字?行灭踪隐,万物归尘,纵使你付出再多,最终只落得个虚无。”他摇头,“可叹可悲啊!”“那也总比有一个寓意好的名字,最后却受尽折磨,早早死于非命强。”清如缓了缓,试图和他做最后的沟通,总得做些什么吧,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死了。郑仁泯朝她勾唇一笑,“有意思。你比她有意思多了。”“她?你说的……是王妃吗?”“嗯,和你互换身份的,那个落缨。”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探入发中,把乌黑流泻的长发往后梳了梳,有几缕依旧顽固留在胸前,沿着裸露的肌肉曲线慵懒延展。“坦白讲,若没有她,我与你也许已经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造化弄人,我原本以为,你那日已经死了。”郑仁泯仰望双龙戏珠的藻井,似有惆怅与不甘。清如听他这么一说,明白又糊涂。明白的是他这个二王子与神花教联手,狸猫换太子,策划了劫亲一事,糊涂的是,他大费周折搞了这么一出,到底为何?很明显,他不爱落缨,那他爱什么,王位吗?“二王子殿下,可否放我下来问话,您今日也看见了,我对您已无任何威胁,更无利用价值,我冒死前来,无非是想求一个答案,被人凭白无故换了身份,戕杀劫掠,如此折辱,若是换了殿下您,也想知道缘由吧?眼下,我已了然,只求殿下能放清如一条活路。”电闪雷鸣愈加迫近,将二人的影子绞缠在一起。郑仁泯起身,在双绣孔雀的屏风前驻足,蜀锦细滑感光,银色与暗绿色为主的丝线将两只昂首挺胸的孔雀描画得栩栩如生,其中一只展开绚丽翎毛,不留余地释放骄傲与威严,另一只则拖着尾羽踱步而去,轻慢的神态在碧蓝的溪面上一览无余。

藻井上的双龙,屏风里的孔雀,眼前半裸披发的二王子。清如仿佛明白了什么。郑仁泯将搭在屏风上的银色丝袍抽下来,若不细看,那银丝袍因其细腻的质地几乎与屏风融合为一。“你这话说与别人,还算妥当,但骗不了我。”他披上丝袍,立于清如面前,微微仰视,恰好能看清她脖颈缠绕的麻绳。“你既知前途无望,却还要一探究竟,这不是寻常女子的套路。说实话吧,到底jsg是谁指使你来滇国的?一个二嫁妇还想进我滇国王室,白日做梦,大顺朝未免太不把我滇国放在眼里,本王留你到现在已是给足你情面!”“我从未嫁过人,何来二嫁妇之说?”郑仁泯冷笑一声,和着殿外雷声,阴鸷如幽冥,“北至新罗,西及吐蕃,都有我王室细作,更别说与我滇国针锋相对的中原大顺,我们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情报。”清如缓缓呼气,可双腿已然颤抖如筛,脚下的木凳子与地板搓摩,发出细微的撕拉声。郑仁泯凑近,鼻息喷在清如下颌:“大顺不是吃素的,萧太子妃一死,白蛮王室就失去了支撑,她是多么关键的一颗棋子啊,所以,白蛮王室被大顺屠了,残余流亡热海,永世不得踏入白崖一步!前车之鉴在此,我怎么可能会糊涂到接受和亲?”他突然狰狞狂吠,绕着她游走一圈,举起双臂,似在发泄仇怨一般,道:“我不是滇王,忍辱负重,苟活于西南一隅,那些谋害我郑氏一族的人,都得死,与萧女有牵连的人,都得死,与邕王扯上干系的人,都得死!”诏国清平官郑墨司,祖上本是汉人迁居至此,他权倾朝野,势压皇贵,最终夺权杀了白蛮王,建立滇国郑氏政权。五年来,大顺子民谁都知道,当年是萧太子妃勾结白蛮王室,是诏国女谍,以叛国罪处死,先帝一气之下,出兵荡平诏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郑氏拿准时机,趁白蛮王不备,于寝殿手刃了他,向大顺献礼。从此,郑氏独揽大权,立滇国,遣使中原。可没过多久,滇王出尔反尔,竟与大顺为敌,杀伐征战。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圣上,因其妻萧太子妃一事惹怒先帝,自此被冷落,倒是舒王勇毅,带兵平诏。现在的滇国乃圣上的喉咽之鲠,这些年他为平叛滇地没少操心,壮年之身却已白发过半,痼疾未愈,新病又添,操心劳顿,大不如前。谁也不知道,滇王郑墨司为何在灭了白蛮王,亲近大顺后,又突然改了主意。许清如一个女儿家,本不关心这些庙堂大事,可有心之人,有能之人,纵使充耳不闻,也挡不住析透俗务的慧眼,拨云见日的慧心。她笃定,这一事,绝对与当今圣上、死去的萧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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