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温芙面带微笑地示意他打开信封。
冉宁低头拆开信封,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不由久久地怔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温芙:“我请莫雷先生为你写了一封推荐信,他认识西利伯蒂医学院的凯恩斯教授,我想这封推荐信对于你来说,或许会有帮助。”
冉宁哑然,他似乎到了这时才意识到她这段时间为什么会频繁地与那位莫雷先生来往:“……他为什么会答应写这封推荐信?”
“或许是为了感谢我与他这段时间短暂的友谊。”温芙开了个玩笑,她想起上楼前他没说完的那句话,“你刚才想说什么?”
冉宁握着那封梦寐以求的推荐信,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而又挣扎的神情,过了许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那封信折好重新放进信封里。他抬起头看着她,勉力扯了扯唇角,最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完。
第54章
莫雷先生的事件之后,温芙意识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或许应该减少在蔷薇花园露面的次数,这令她感到沮丧。她发自内心地尊敬那位大人,但同时也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就当她以为这一阵的风波很快就会过去,一切又会变得和原来一样时,发生了一件叫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某一次聚会上,麦尔斯男爵突然向她提出了求婚。
这件事情的发生,就连温芙自己也没有料到。她仔细回忆了那天花园餐厅里的情景,确定自己那天没有跟这位男爵说过一句话,那甚至算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但在怀特夫人的私人聚会上,麦尔斯在看见她后径直朝她走来,随后当众向她提出了求婚。
“我记得你,温芙小姐。”他似乎喝了些酒,语气带着些许的轻慢,“我听说那位画商离开了杜德?”
温芙对于他的主动搭话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告诉他确实如此。
“那对你来说想必是一件遗憾的事情。”男爵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温芙对他语气间流露出的傲慢带着点儿不适,正当她打算迅速结束这个话题主动离开时,男爵又忽然说道:“不过,有时候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忘记那件事了,因为我想请你成为我的第四任妻子。”
他的求婚既高傲又无礼,仿佛只是一个通知。温芙怔忪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而男爵显然将她的惊讶当成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因此他又继续洋洋自得地说:“说实话,您的出身的确与我并不相符,不过我并不看重这些。公爵似乎想要为你找个丈夫。而我呢,我刚结束自己的第三段婚姻,正好也想为自己找个妻子。您年轻漂亮,而我富裕高贵,我想这会是一段美满的婚姻的。”
麦尔斯男爵名声在外,要说他对感情忠贞,他的情人一茬接着一茬,从来没有停下来过的时候;要说他滥情花心,他和每一位情人相处之始都是明确许诺将会和她们走入婚姻的殿堂,尽管最后的收尾都不尽如人意。
三段草草收场的婚姻注定了上流圈层不可能再有人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了,而因为那天餐桌上的谈话,他似乎认定了温芙是个急于出嫁又为人轻浮的小姐,对他来说她年轻貌美,又得到过公爵的赏识,娶回家当个美丽的花瓶也并无不可。
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在周遭好奇的目光中,温芙很快冷静了下来,她立即转头对身旁的侍者说道:“男爵看样子已经喝醉了,请你们立刻将他带出去清醒一下吧。”
男爵听见这话,拧着眉头,正欲说些什么,好在这场宴会的主人听见议论及时赶到。她立即高声命令仆人们将男爵带去准备好的客房,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看来您还需要时间考虑,但愿那不会太久。”麦尔斯离开前微笑着朝温芙举起了手里的杯子,随后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酒,像是已经预见了这件事情的结局。
温芙面色冰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将微微颤抖的手指背在了身后。那晚她感到大厅里无数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相信很快这则绯闻就将传遍杜德的上流圈子。
从温芙刚开始学画的时候她就知道,很少有女性学习绘画并不是因为她们没有天赋,而是相比于男性她们往往面临着更为严苛的社会环境,很少有家庭愿意出钱支持女孩学画,很少有画室愿意接纳女性学徒,很少有女性在婚后能够抛开那些家务琐事继续坚持绘画……人生中的任何一点波折都有可能中断女画家的艺术生命,更不要说那当中必将要经历的流言蜚语的攻击。
从她进入里昂的画室开始,那些有关她的流言就没有中断过。起初人们推测她和公爵的关系并不一般,后来又猜测她是里昂的情人,以及不久之前在城里流传出她与泽尔文的暧昧关系……
但和先前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不同,这是一场许多人亲眼所见的求婚,发起求婚的一方还是一位男爵,这也意味着对于平民出身的温芙来说,她几乎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拒绝一位男爵的求婚并不能抬高她的身价,倒是很有可能使她因此遭到麦尔斯男爵的报复。温芙不喜欢那些贵族,但这些人又恰恰是她画作的最大订购来源,除非她不准备继续在杜德画画了。
人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会如何落幕。
另一边的蔷薇花园,当泽尔文走进书房时,几个宫廷大臣正在与公爵商议事情。当看见泽尔文沉着脸径直推门走进来时,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很快就知情识趣地提前告退了。
公爵对于他的出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淡漠地说:“看起来我需要为你重新找一位礼仪老师。”
泽尔文对此置若罔闻,他开门见山地问:“是您授意麦尔斯男爵那么做的吗?”
比他想像中好的是,扎克罗并没有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并且很快就做出了否认:“不,我从没那么想过。”
他的回答令泽尔文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但那位莫雷先生的确是出自您的授意?”
这一回,公爵没有表示反对。
泽尔文:“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公爵幽幽地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泽尔文语塞,他想起了在餐厅遇见莫雷先生与男爵的前一天晚上,在月光下依偎的影子,他以为那是他与月亮之间的秘密,但原来并不是那样。
“那和她无关……”过了许久,泽尔文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其他可能。”
公爵低声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想吗?”
泽尔文抿紧了唇线,他意识到这是一场诱导性的谈话,他应当将话语的主动权重新拿回自己手里:“既然麦尔斯的求婚不是出自您的授意,那么您应当阻止他。”
公爵:“我没有理由阻止他。”
泽尔文冷冷道:“那就由我出面。”
听他这样说,公爵果然变了脸色,他的神情迅速沉了下来:“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确定要将自己卷入这场舆论的风波当中去?”
“那么您呢?”泽尔文立即回呛道,“您明明可以向男爵施压使他放弃这个念头,但您什么都没有做!如果我最后真的这么做了,那也是因为我的父亲利用了一个无辜的女人,用她的名声来换取我的名声!”
扎克罗感到他太阳穴的神经跳动得更加厉害,那针扎般的疼痛叫他再难以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他也不禁冲着泽尔文大喊道:“你以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他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一地,泽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