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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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和冷沉着眼,留下清宴在王府处理一切事务,自己则率着虎翼十七骑自南城门而出,顺着官道急追。
一通急驰后,冷风寒雪让他沸腾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理智回笼。一边策马不停,一边在脑子里将这荆北的地形,周边错综复杂的大小道路通关要塞完完整整地过了一遍。
封王之后他虽被软禁在京城,但是却自有人每隔一段时间给他汇报这边的情况。荆北一带的地图已被他的手掌反覆摩挲得连字迹也模糊了。
最终,他将目光定在叶城。瘌痢头在信中说回家,他记得自己的手下是在安阳抓到他们的,那么他们一定会南下。
北往南,无论是走官道还是捷径,都必须通过叶城。叶城地形特殊,两边是耸峙入云的山峰,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将南北隔开,想要绕开,在这风雪之天是不可能的。与其跟那个精擅反追踪的女人在路上耗时间,不若快一步到叶城守株待兔。只要他们急着在这几天时间内离开荆北,就不愁不送上门来。若是想要在乡野多盘桓盘桓……这荆北是他的地盘,还怕她飞上天?
快马加鞭赶了一日半的时间,叶城巍然在望,沿路并没看到两人的影子。由此可知,他们并没走官道。
以荆北王的身份堂而皇之入主叶城都统府衙,下令全城戒严,严查来往客旅。在离开荆北的第三日正午,正在叶城都统府上暖枕高卧等待鱼儿入网的他收到清宴传来的消息。
那消息不过是一张画了一半的线路图。
他一看之下,不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起身,留下两骑在叶城继续等待,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十五骑前往离叶城半日马程的贼窝子。
那贼窝子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但因为所处位置特殊,被一群山贼惦记上,最后占为了贼窝,专门打劫那些贪图近路的行人。他一直是知道的,却没让替他管理荆北的幕僚剿除。在他连自由都没有的时候,封地表现得过于太平繁荣总不是件好事。
原来清宴自他走后也没閒着,一边封禁全城,一边派出人手追查眉林两人的踪迹,另外还要安抚脾气越来越坏的牧野落梅,任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何况如今时局不稳,慕容璟和能越快赶回越好。因此他也不敢再留有余力。
将每日收到的追踪线索一点一点绘製成图,在第二日傍晚,在看清那路线所指方向后,他不由叹了口气。却不敢耽误,马上派人送往叶城。不得不说,清宴能成为慕容璟和的心腹实非侥倖,至少在对他的心思揣摩和行事作风瞭解上是无人可及的。
那条线路图虽然一开始东绕西拐,有的时候甚至还绕了回去,让人看不出真正目的地所在,但在第二天傍晚时,已有前无回地指向一点,就是那老窝子村。
因此,眉林不知道在他们还没抵达那村子的时候,已经被人预料到了。而当他们入村之后,正全心应付那家黑店时,慕容璟和也正率领手下顶着暴风雪闯入村子,悄无声息地将全村贼匪控制住。
「住店。」慕容璟和踏入畅通无阻的店门,无视几张神色各异的脸,掸了掸身上的雪,沉声道。
明明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沸腾的怒火,他却除了一开始击碎门外,并没再有所表示。
郑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应付。不过没等他犹豫太久,慕容璟和已经走了过来,一边解开大氅的繫带,一边撩了他一眼。他不由一哆嗦,忙站起身,让出位置。同时起身的还有越秦和眉林,唯有瘌痢头仍老气横秋地坐在椅中吧嗒烟桿。
「客、客官,一、一人吗?」
慕容璟和谁也没看,只是环目看了下不宽敞但也不算太窄的,然后对着门外道:「都进来吧。」说话间,已扯下大氅。
心慌意乱的眉林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他避开了,然后扔给旁边面露惊喜的越秦。同一时间,大门口陆陆续续走进十多个同样披着黑色貂皮大氅的精壮大汉,他们身上的雪已经在门口掸干净了,进屋之后只是衝着慕容璟和弯身行了礼,便各自取下大氅找地方坐下。虽然人多,却只有衣裳摩擦之声。
郑三被这场景震得有些晕头转向,仍傻傻站在原地。
慕容璟和已经坐了下来,见他仍没动,不悦地皱眉:「给我这些兄弟把炉子烧上,有什么吃的儘管拿出来。」说到这,看了一眼仍在呼呼往大堂里猛灌的风雪,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开始的莽撞,于是又道:「去弄块板子把门给封了。」
「哦哦,是……是……」郑三回过神,一扯越秦,「秦子,快来帮忙。」
越秦正为再次看到慕容璟和而惊喜交集呢,虽然因为场合的原因没敢如对眉林那样亲热,一双清亮的眸子却灼热地盯着慕容璟和,欲言又止。被郑三扯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正想答应,却见慕容璟和突然侧过头来。
「越秦留下。」
他此话一出,那些脱了大氅后显出一身青色锦衣蟠着金线展翼银虎的大汉中立即有两人起身,去给郑三做帮手。弄得郑三胆战心惊之余,又忍不住好奇羡慕的目光直往两人身上瞟。
不再去管他们,慕容璟和将注意力落在越秦身上,示意他坐。
越秦没想到清醒之后的慕容璟和这么威风,忍不住满腔崇拜,笑嘻嘻地看着他,有很多话想问,他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想问他是怎么好的,还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等等。问题太多,反而不知要从何开口。
「傻小子。」瘌痢头似乎看不过去他那一副傻样,摇了摇头,将烟桿往腰间一插,然后冲慕容璟和一拱手:「王爷慢坐,俺先去睡了。」说罢,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三摇地走了。
慕容璟和沉敛了眸光,并没去看他,只是淡淡扫了眼兀自呆站在原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女人,突然伸手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在越秦惊愕的目光中,一边不着痕迹地压制住她反射性的挣扎,一边温和地笑着解释:「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一句话,如愿让怀中的女人僵住,也让天真的少年瞪大了黝黑乌亮的眼睛,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仍替两人感到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