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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只见他两条瘦的像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小腿上一层覆一层,青色紫色纵横交错,全部都是可怖的伤痕,伤疤叠着伤疤,几乎将皮肤原本的颜色掩盖殆尽。

这一看便是被人打的,而且有些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泛血,明显受伤不久。

乔哥儿此时声音都变得尖利许多,说出的话更是令人骇然:

“那天晚上他把我按在床上打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时间出门!他能看到什么?!”

众人愕然,可是眼看着乔哥儿身上可怖的伤痕,根本没人会怀疑他在说谎。

王猎户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似乎完全没想到乔哥儿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自己打他的事说出来:

“你,你竟敢”

他怒吼一声,站起来就想过去打他,乔哥儿一声凄厉地尖叫,吓得蹲下缩起身子。

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也不知平日里王猎户对其怎样下重手殴打,不然他何以惊惧至此?

好在王猎户还没起身就被衙役按了回去,他语无伦次指着乔哥儿:“大人,他胡说!他脑子有病!别听他的!”

白伯良皱了皱眉,此时总算有些恢复状态:“他胡说?那他身上的伤痕难不成是他自己打自己?”

王猎户这下无话可说,咬牙瞪着乔哥儿,似乎下一步就想冲上去撕了他。

乔哥儿则缩在晏辞的一侧,不停打着哆嗦。

晏辞直了直身子,将王猎户想杀人的视线隔开,看着白伯良道:“大人,这所谓的人证分明是在胡乱编造。”

“但是看这位王猎户先前信誓旦旦的样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若是想尽快结案,草民建议仔细审问此人,一定能得出关于余姑娘被人谋害的线索。”

白伯良点了点头,如今看来似乎也只能如此。

那王猎户一边嚎叫着一边被拖了下去,就算到了这一步,他的眼神中惊异依旧远大于恐惧。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一向懦弱不敢反抗任打任挨的乔哥儿,会突然在公堂上揭发自己。

伴随着王猎户不断远去的喊冤的声音,公堂上又陷入寂静。

就在这时,方才出门寻尚仵作的衙役回来了:

“大人,尚仵作三天前就出了镇,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此话一出,白伯良抬手揉着额头,他身边的查述文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也就是说,他先前还言之凿凿的罪行根本不成立,仵作跑了,人证撒谎,那根所谓“凶器”的棍子也说明不了什么,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晏辞。

眼看着这场闹剧快到了尾声,白伯良只能出口安抚了堂下各位,说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

晏辞手上的镣铐全部被人取下,顾笙抹了抹泪,扶着他站起身。

站起身的晏辞没有急着离开,目光再次落在查述文身上。

此人却是看也没看他,之前还把他如何作案说的条条是道,如今知道他是被人陷害,便绝口不提自己在狱中的所作所为。

晏辞眯了眯眼。

退堂声起,众人退散。

晏辞在顾笙的搀扶下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外走,他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站住。”

晏辞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只见查述文面上表情不变,走上前。

两个人面对面而立,晏辞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在狱中是他求证心急,让自己不要告发之类的话。

然而等他有些阴鸷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晏辞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牢里的事,你若是敢跟人提起半个字,本官就让你在这白檀镇上吃不了兜着走。”

晏辞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

他转过身拉着顾笙的手,在他搀扶下慢慢地离开了衙门。

等到他途径衙门门口的升堂鼓时,忽然弯下身拾起鼓槌,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照着鼓面狠击三次。

隆隆的鼓声再次响在衙门上空。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人听到这震耳的鼓声,都停住脚步,震惊地转回身。

只见晏辞将那鼓槌往旁边一丢,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查述文,高声对还未离开的白伯良道:

“大人,草民也有冤屈要诉。”

第104章

本来都已经准备抬脚离开的白伯良,突然听到这阵鼓声,心中大惊。

他脑门又开始冒汗,一转头就看到刚才还是犯人的晏辞站在门前,刚刚把手里的鼓槌丢下。

按照衙门的规矩,只要有人敲升堂鼓,不管事大事小,他就必须得再次升堂。

白伯良心想今天是不是不吉利啊,这凶杀案过了七天抓错人不说,目前还没头绪;

结果好不容易退了堂,这就又来了一出,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他无奈地朝堂下的衙役挥了挥手:

“去看看,又出什么事了?”

那衙役立马去了了门前看了一眼,回来说:“大人,外面敲升堂鼓的正是刚才堂下跪着的那个晏辞,他说他要状告查大人在牢里擅用私刑!”

白伯良:“”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行行行,那让他们再进来。”

查述文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没想到,自己威胁过后,这草民不仅没害怕,还当场敲升堂鼓准备告他。

他微微睁大眼,压根压不住自己惊诧的表情。

毕竟从前在牢里动私刑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干过,可是那些平头百姓见了官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在自己面前稍微大点儿声说话,或是抬抬眼都不敢,就算用了刑,也都是吃哑巴亏。

所以他才逐渐胆子越来越大,在犯人身上动点私刑成了常事,毕竟也没人敢说他什么,更别说还跟去告他。

他瞪着晏辞,勉强维持面上还算平静的表情:“怎么?本官奉命查案,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晏辞刚从那牢房里出来,浑身上下除了脸没有干净的地方,此时一身宽大囚服愈发显得身姿清瘦许多,更别说这么多天都没吃上饱饭,面色也不好看。

然而此时站直身子,周身气场丝毫不减。

他略微用手指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的手指便因为疼痛颤抖起来。

他手上的伤依旧很严重,如今被那不太干净的纱布裹了几层,不仅没什么效果,似乎更疼了,也不知会不会感染。

在他一旁的顾笙一直努力用手扶着晏辞的身体,尽量把他的体重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就可以让晏辞轻松一点。

虽然他不知道夫君在牢里遇到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夫君身子很是虚弱,靠在他身上都有些发沉。

直到他看到晏辞略微抬了下手,那显得宽大的袖子滑落一点,露出原本白皙修长的指尖。

只是一点,然而顾笙瞬间浑身僵住。

只见那手指上早已没了往日干净漂亮的样子,虽然被纱布裹着,仍能看到从上面渗出的斑斑红色,甚至指尖上脏污不堪,凝结着红褐色的血迹。

顾笙一瞬间大脑空白,他伸出双手去握晏辞的手指:“夫君,夫君,你的手”

“没事。”

晏辞随意地放下手,将袖子滑落,正好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没有再看顾笙的脸,正好这时看到里面的衙役走过来,指了指他们几个:

“你们谁敲得鼓,上堂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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