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空一片淡紫色，掺杂着白云，红霞，橙光，条条浪浪，像海里起风时泛起的涟漪，梦幻又不怎么真实。是学生时期最宝贵的明信片。师柏抬头看了一眼，美得厉害，觉得老天真给面子。他拉着佘卫池一路躲过柯主任的视察，这次运气相当的好，没有被逮住。佘卫池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心相对的手，任由他一路带领着走，不过这次路况很熟悉，因为师柏把他带到了宿舍楼。触到佘卫池不解的眼神，师柏示意他跟着走。怀安中学的宿舍修得很不错，因为有很多高二的学生因为晚自习加重会选择住宿，学校留有很多空宿舍。这一栋的三楼就基本全是空着的，段胜北最近搬到了学校宿舍里，为这师柏的事找阿姨说了好多好话总算磨到一把空宿舍的钥匙。脚步踏在空荡荡的寝室楼显得有些寂寥感，恰巧外面操场因为临近七点开始热场播放音乐，舒缓的钢琴曲传到这边，使人放松。到310时，师柏顿住脚步，佘卫池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拿出钥匙插进去，然后抬眼示意。佘卫池摸上门把手，刚要转动，余光瞥见师柏像只好奇猫儿一样看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吧。”他说。“怎么可能！”师柏不可置信地仰头看他。“我会在这种时候吓唬你吗？”佘卫池还是没转动钥匙，神色不明，一副怕他会在里面放什么恐怖东西一样。师柏暗道这又不是密室逃脱，你怕个鬼啊怕，说着握上佘卫池的手要就动作，谁知道后者忽然又动了，两人就这样撞进门内。猝不及防进来师柏有点没站稳，佘卫池轻轻揽了他一下。这栋宿舍的格局很一般，像个“吕”字，门口正对着窗户，被内门隔开，不过此刻却没有。外面晚霞的光照满整个屋子，因为闯入，也顺便撒在他们身上，佘卫池的脸陷入其中，眉目也不像平时那么生硬，反而平添情人间才有的亲昵。师柏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运作，他甚至觉得这个距离佘卫池也能听见。他挣脱开对方胳膊，看向周遭。说实话，他再一次被惊艳到了，布置的时候他的心思全在佘卫池会不会觉得好看，会不会喜欢，没来得及欣赏整体，现在突然被佘卫池拽进来，大脑空白之后看见这一幕，出奇的美。床板被当成吊顶，挂了数不清的铃兰，对比起来师柏手里拿的就微不足道了，佘卫池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这里选的几支。地面上摆了许多郁金香，有合拢的朵儿有人为开发的花卉，还有注色的。霞光照射进来，窗户开着，外面缓缓进行的钢琴曲，一件东西不差，一件都不多，什么都恰恰好。这里如同…不，就是美梦里的场景。佘卫池心尖颤了颤，因为美丽也因为制造美丽的人。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漆黑的眼神里充斥了占有欲和喜欢，又被什么东西掩盖，要活生生压下去，复杂又深沉，佘卫池第一次情绪毫不避讳地展露在师柏面前，可惜后者忙着从什么地方拿东西并没有看见。
“佘卫池…”他转身。“我在…”他回应。“我想郑重的和你说一声，”师柏清了清嗓子，腰板倍直溜，“对不起！”“什…”什么。饶是见过诸多大场面的佘卫池此刻都觉得耳朵是不是有点不清楚，他一口气卡在咽喉不上不下，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对不起！这是我第二次对你冒犯了，”师柏退后一步，给佘卫池鞠了一躬，“还在这次对你造成了人身伤害。”师柏展开手里的信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要表达的歉意。佘卫池看着他手眼神斜了一下。他以为那是…算了。师柏为了表达歉意，特意给他留了个凳子让他坐着听，佘卫池也没拒绝，师柏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悔过般开始念。“我知道仅仅是道歉并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我不奢望你能毫无波澜地原谅…”佘卫池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这种经历。空气中还有再熟悉不过的花果香，是情绪激动和准备场景时无意留下的。他一个字没听进去，反而想到师柏在准备这些东西时的模样。心里软得烂乎。现在的感觉很奇特，他语文挺好的，此刻却词穷了，明明是适合告白的气氛，明明是亲手做的花束，也明明是喜欢的人，却在和他读道歉信。师柏抬头时便看见佘卫池两眼弯弯地瞧着自己，嘴角是盖不住的笑意。“我会补偿你的…”佘卫池似笑非笑，“好，我以后会拿的。”“那咱们这件事就翻篇了吧。”师柏爽朗地在他身边坐下。“你说了算。”操场上的钢琴曲已经换成了劲舞的歌，欢呼声甚至传到了他们这里。师柏陪着他坐了一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拉着人站到窗边吹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烟花吧。”佘卫池看着天边的晚霞消失不见，照明仅依靠地上的夜灯。“哇去，佘学霸这么聪明机智呢。”师柏故作夸张地道，“恭喜你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