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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风雨来

 

“他的事与我何干?”

王氏怎会不知女儿的心事,叹道:“那赵明诚原本属意于你,却被你父女便打了。如今,又娶了秦家的小女。清儿,今年你也有二十了。”

李清照辩驳道:“赵大人是蔡相门下,与父亲势同水火,如何做得了亲家?且赵公子无趣的很,整日里研究那些金石拓本,清儿实不愿嫁她。”

绕来绕去,又回到,王氏数落道:“无趣无趣,你爹爹也是无趣的紧,我怎嫁了他?”

李清照叫苦道:“娘,你别烦我了行不行。难得元宵佳节,你却拉我来见这呆头鹅。真是大煞风景。”

王氏忍俊不禁。笑道:“罢罢罢,我不管你了。我去琴园寻了你父亲便回去了。亥时前你必须回家。”

李清照打走她母亲,独自一人在园中闲逛,心中空落落的。想起母亲的话,虽然无悔于自己的选择。怎奈心有所属却无处靠岸,迷茫之感充斥全身,沉重地再也迈不开脚步,抬头望天,繁晏点点,偌大的园中。唯有自己,才是最孤单的人。

小剑一身下人的装扮,低着头在园中小径上慢慢地走着,远远地跟着前面一位青年文士。见他走至假山附近小剑侧身钻进了树从,绕了一圈,来到假山附近,冲着座位上那两人点了点头,随即隐入树从中。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李兄,明日之后小弟便行船南下了。”

“如何走得这般急,开春尚早啊。”另一人道。

“货资甚多,需押运而去,赶早不赶晚了。”

“贤弟少虑了,如何不兑了钱票去?”

“李兄有所不知。年前小弟从真定府回来,便从那货贩手中收了钱票,谁知在大名府兑了三四天。”

“这是何故?京城的钱庄却是见票即兑的。”

“想必是银钱短缺所致。真定府自去年重开了椎场,来往商贩极多,真定府又无钱庄,来往行商便都在大名府兑换,出入数目极大,钱庄定是受了影响,周转困难吧。等了几日,好歹兑全了手中钱票,那掌柜还求我勿要宣扬。我思来想去。此物虽然便利,却终是有早年飞钱之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银钱在手来得踏实。此去江南。水路通畅,年初并无漕运之苦。”

另一人沉吟着说道:“贤弟此言在理,愚兄也不贪图那几个利息。明白便去京城的钱庄取了银钱出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真真叫水里捞盐。”

那青年男子本是往琴楼而去。经过此处,钱票两字入耳,便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装作观赏月色,将那两人的谈话声听个一字不漏。见那两人此后的交谈再无新意,青个口子飞快的转了圈,亚四周干人便快步而夹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被黑暗中的小剑看了个真切。见四周无人。小剑走了出来,跑去复命了。

是夜。江耘搂着娇妻司马倩说着枕边话:“小剑真是能干,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切俱在瑜大哥掌控之中。当初你我那个媒人果然是6匡手下之人。他出了园子,便心急火燎地跑去报信了。”

司马倩掐了一把江耘,道:“小剑说过,要看一个人是好是坏,只需跟踪他三日三夜便可

江耘不毕吕中虚,道:“难不成在浏阳。她时时趴在我的房顶不成

怀里的司马倩吃吃笑道:“身正不怕影斜,相公怕了么?”

江桓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笑道:“夜色已深,不如歇息了吧

司马倩拨开江耘不老实的手儿。道:“相公,尚有一事要告诉。

小剑和我说,园里的那个琴师有鬼

江耘奇道:“琴师?姜清清么?她身世坎柯,能来此自食其力,也是不易。能有什么鬼,你别听小剑神叨,她是不是看谁都有鬼。”

司马倩咯咯笑道:“相公莫急,你且听我说。小剑爱跟人,的确不太好。但这次你却不能说她,你猜那姜清清去见了谁?”

“谁?结匡是吧?”

“蔡京。”

“谁?”江耘心中暗暗吃惊。自回了京城。江耘只在园中见了姜清清一面。略聊了分别之后的竞况。听贺暄说。那美清清深居简出,应酬一日。休息一日,与园中众人也并无多大交往。

“我听小剑说,有一日下午去了蔡府,呆了很长时间,晚间才回的园子小剑也不是整日盯着她,只讨厌那6匡。”司马倩继续道。

“唔。我知道了。待得了空,我去探探她。”江耘心中踌躇。姜清清。杭州,薛大家,蔡京,仿佛有一条线,或明或暗,在脑中盘旋。

市易司,乃当年王安石变法期间所新设。于熙宁五年置市易司于京城。后推广到各主要城市。物贱则杀,以平抑物价。物贵则祟,以回流资金。施行之初,便有敛财之忧,牵延至今,早已为庸官猾吏所坏,变成国家垒断的利器。诚如司马瑜所料,早在去年,市易司便收储了京城的大部分玉米,此番市场上流传的玉米是制做香水的重要原料说法更是火上浇油,引燃了其抢购的热情。

原东京府尹吕嘉问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岗位,市易司提举。熙宁五年。吕嘉问曾主政市易司,为王安石新法中得力干将,正是他将市易务司的经营范围扩大,把水果、芝麻、蔗席、梳朴等六十余类民生作物统统都纳入统筹的范围。和熙宁新法一样,这是一个动机至上的举措,初时的制定者完全预料不到实际施行时的政策漏洞,无法防范放之于全局而产生的贪腐。可以想象,六十余种事关民生之物,那是一片何其肥沃的土壤,所产生的对破坏力又有多大。蔡京起复之后,吕嘉问垂新回到了政治前台,从地方升任东京府尹。以弹劾江耘大不恭之罪晋身蔡党中枢。此番入主市易司,正是他一展抱负之时。

然而。收储玉米却非他的本意。市场上的玉米正是价高之物,按旧时条例。断然轮不到市易司出手。怎奈蔡相公有命,急需市易司开源,筹措资金助建“明堂。”以供圣上彰显西北开边之功。

年前的芝麻,斗升小物,即便靠着龚断,所赚的银钱亦不过几千贯。自去年接任以来,六万贯库钱在他的运作之下滚成了十一万贯,蔡相公仍略有微辞,却不知道他吕嘉问但着多大的干系,台谏官的折子虽有上头抹平,积重之下,也难保有秋后之忧。既要敛财,又不能对京城的市场造成太大的影响,好比在刀尖上跳舞,惊艳与风险并存。

衡量再三,吕嘉问还是决定迎合上意。必竟新例旧例都摆在那里。大者如巍巍党碑,一扫不合时宜者的声音;小者如曾子宣,跟不上脚步罢知润州。

思来想去之下,吕嘉问将主意打在了玉米种之上。玉米本是新进之物。身价金贵,正是农人们所急需之物,况且总量极少,极易操控,若毕其功与一役,短短一个月便可获巨利。况且,老成如吕嘉问者,早已将退路设计得清清楚楚,若政事堂上有人聒噪,只一句话便可堵了嘴:市易司所为,乃是防止玉米种流向香水作坊,纵然价贵,亦是为民之举。

计议已定,吕提举便清空的甫易司的库房,收回了所有资金,所属的官吏倾巢而出,往市场而去,开始大肆收购玉米。对于那些已经收储了玉米的商家,则统一了价格,以一贯五的官价全数收去。

京城的商家怎会不知市易司的手段,听了风声便各自停了手,加上市易司给的价格尚算有人情味,只落了白忙活一场,也俱是敢怒不敢言,将手中的玉米一卖了事。

司马善斜倚在店门前,看着街上忙得鸡飞狗跳的市易司胥吏,嗤笑一声。在心中暗道:“收吧收吧,收得越多。却看你怎么消化得了,到时候吃多少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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