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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6开始到哪里结束组诗

 

编者按 有一些人,仿佛天生是诗人的材料,一张键盘有如开启百宝箱的钥匙,只要敲击下去,那些颇具魔力的文字就会绵绵流泻而出,令人羡慕不已。作者边子应该是这样的一位高手。对于作者这组诗,显示了他的实力,诗意蕴蓄,着力点匪夷所思,既有生活,又有艺术。  2006

那么些黑,那么些白

那么些平庸的日子

踩疼尘埃、树叶,把细小的声母跌落

骨骺和眸子浸在酒盅。一年一年

我在我的呼吸里老去

看着青春将息,请允许我天高云淡

允许我铭记出行

戌年,南方多雨

直到今夜,我拣到一罐泪液

倾倒在2006,把最苦那行诗冲走

淹没路途

滋润我未知的病痛。

我坐在水草丰盛的地方

把名字和命数捏在手掌里

像一个方士,戴纶巾,持飘扬的旗幡

签筒上有我镂刻的光阴

七弦琴里的典故,讲给路人

或把自己说唱

好些天。我躲在屋子里

擦拭家什、器具、平仄的韵律

我走了很多地方,寻找凭栏的危楼

梦寐中原,梦寐公元前

在那里,我虚度良辰美景。抱着瓷器

抚摸它们身子上的裂纹

像我的脊背,像我的脚趾骨

在一些年月的腹部

慌乱而镇静

我终究离去,在一纸药方里

我要与你,平坐,平起。

塑料袋

大排挡前,天渐渐亮起来

劳碌的人们

在摩托车的喇叭声里

把早晨像尾气一样排了出去

“今天鲫鱼好买”

说这话的人和答应的,就像一群早起的鱼

在外套里吐着气泡,排比活着的意义

不同的是一个生活

一个为了生活。雨在昨夜停了

阳光下,一些蓝的白的,轻盈的身子

忽上忽下,目光短浅地飞着。

城里的月光

我也经常说永远。还说永远不是诺言

每个夜晚空荡荡的,看守栀子花开放的人

被香迷住。我说出也被熏得东倒西歪的后一句

电视剧滥制的情节,你在一首老歌里流泪

这时有月光多好啊,至少我们抒情可以生动一点

我用透明的酒杯盛酒,也给你盛泪

你喝酒,我喝泪。后来,画地盛月光

那一年,你和我都还没学会原谅

生活渐渐地退潮,我还滞留船上,你已上岸

再听月光曲,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滥用了沐浴这个词

所以我对你赤裸了贫穷,自私,懦弱

也赤裸了自大的爱和无知无畏的勇气

2006-6-5

浮出水面

我还来得及,瓷器未碎前

我把你和桃仁拼得很完整

离开绿林,刀剑沉入湖底

我在水边湔洗桃花

我答应过你,三月孤立我未遂

火药坛子里,掏你,掏无双的红晕

柳条,旧书,保存我沉寂后的日子

你来找我,请带上风筝和木马。

月梦

那一夜,前朝的花蕾

破开历史,愈分愈合的梦痕

我在草原睡去,用白纱盖住脱壳的魂

脚步杂乱,轻微的檀香味

迷倒为我扫雪的人。刺激、慌张

逐一在夜里出没

我在江湖隐退。认识我的人

逐渐淡忘杀气,然后以草叶为生。

在低处,甚至更低

从一件陶器开始

我切掉为了安静而做的时间

搬来梯子,让目光找到入口

不是要更低吗?先爬上去,目光打先锋

茶杯惊了一下

我在一首诗里,笑着,摇摇羽扇

当“不胜寒”与我对峙

春天在我身后晃动。在一张生活的稿纸里

擦亮皮鞋,迎接这个初夏。

2006-6-12晚,在诗先锋的临屏练习。

重量

夏天,我烧无烟煤

床上铺草本植物。用羊毛做棍子

捅梦里似轻似重的积雨云

一心想做空心的灯光,不要伤害

找到那只翅膀上有痣的飞蛾

月亮像一只结在藤蔓上的熟果

摇摇欲坠。我在楼顶的时候,它比我轻

这个夏天,夜色渐渐偏离

我像一只蚊虫,开始适应黑和逃生

撕裂一些关于夜的词句

以这样的速度老化身上的骨头

多年后,我出土的体态

要像一只琥珀,把欢乐和痛苦凝固

逐渐脱离物理的意义。

2006-6-21

暗器

没有学会飞之前

习染着很多恶习

在江南某镇的酒馆喝酒、打架。直到一天

大人物光临。桐子花撒满离去的路。

几年过去。狗吠的阴晴。河水开始枯竭

所有人开始谈论传闻,关于见血封喉

关于劫富济贫。那一天终于到来,袖管下的风声里

黄昏比黑夜更黑。天。突降大雨。

路过小镇的人们

都记得。那时,从天边涌来一朵血黑的云。

“像情人的血,也像情人的眼睛”

秋分过后

除偶尔听到夜里瓦片声响

日子还是平常

一些在手心开落,一些在嘴里嚼碎。

2006-6-21

坐在辞典上迷醉

阳光,在窗外啃着草皮

我啃着纸上的光影。一个下午

从唯物主义、火烧云、子弹

到覆水难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用目光摩过它们的背脊

中途阳光和风吵闹几次

某时或某事以前

宽银幕电影,绿林起义,可卡因

排着队走在纸上,扛着黑色肋骨

其中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根

在一样的横竖撇捺里,学会安分守己

油菜花此时谢了,蜜蜂迫降在窗口

一度置疑阳光的湿度

静坐,窒息,兴奋,到最后

像中毒一样迷醉。

2006-6-18

雷雨

我以前大声喊叫

善于跑动,在父亲的建筑里捂着耳朵

骑在弧形的犁耙上。玉米杆在山坡摇头,弯腰

我总担心会折断骨头

最后栖在灶膛的火光里。我出去生活。

我们遵循自然规律。

现在,城市衣冠整齐

窗口是四边形,口袋里的火机是四边形

我甚至怀疑雨滴也是四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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