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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哥。”还在外面,陈诉不好唤祁牧野姐姐。
祁牧野转过头去,看清来人瞬间笑弯了眉眼:“诉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陈诉:“今日出门早,瞧见大哥的身影,便想着来说几句话。”
“你啊!”祁牧野指着陈诉笑道,“也是个忙碌的命,夫人怀有身孕还整日往外跑,不怕白姨说你?”
陈诉低头赧笑:“有夫人支持我,阿娘有再多不满,她也不好说什么。”
他指着祁牧野腰旁的一盆衣物,问:“大哥这么早就出来洗衣服了?”
祁牧野轻笑一声,带着陈诉往营帐内走:“现在天气寒冷,衣服干得慢,我早些洗了,在炉灶前烘干,好让朝歌有衣服更换。”
“朝歌嫁了个好夫君,此等事情我还得向姐姐学习。”陈诉坐在软垫上,由衷说道。
祁牧野将衣物一件件展开:“你有这个心已是极好,像你这样的男子,世间已是少有。”
她也觉着时候尚早,干脆与陈诉坐在一起,给两人倒上茶水:“工地上的茶水不如你府上的茶来得醇厚,诉儿莫要嫌弃。”
陈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姐姐这般想我就是伤诉儿的心了。”
两人齐齐笑。
“你既知晓我与陆琦二人的身世,你可曾问过她关于你的将来?”祁牧野状似不经意问道。
陈诉低头沉默片刻,抬眼直直撞入祁牧野探究的视线中:“我与夫人,不问过去,不论将来。不管夫人之前经历了什么,不论我们将来走向什么结局,我们只需将当下过好即可。”
“姐姐与朝歌不也是如此的心态吗?”
祁牧野无话可说,隻好点头称是。
“眼下边境情况如何?”祁牧野转移话题。
陈诉恨恨地叹了一口气:“那些西胡竖子趁着我们粮库空虚,频频骚扰,只怕,不日圣上就要下旨派陈家军出征给他们一些教训。”
“胜算如何?”
陈诉轻哼一声,看向祁牧野:“姐姐,诉儿从军这么多年,从无败绩,姐姐这问题怕不是瞧不起诉儿?”
祁牧野悻悻地给两人重新倒上茶水:“自然不是,诉儿这常胜将军的名号也不是空有虚名,姐姐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让自己安心罢了。”
“姐姐放心,家中有妻儿在等我,我自然是要凯旋。”陈诉仰头将杯中茶水喝尽,“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不与姐姐多说,军中弟兄还等着我过去,待我归来,姐姐记得与朝歌来我府上一聚。”
“陈诉!”祁牧野不忍于心,起身叫住他,“记住,水满则溢,凡事不要太过张扬,见好就收,功名利禄永远比不上家人常伴左右。”
陈诉不解地转身:“姐姐此话是何意?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如何成了张扬之事?”
祁牧野上前半步,欲言又止。她无法确定接下来这句话可能给历史带来的影响,换了几个呼吸,终是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历代功高震主的结局你可知晓?”
“我自然知晓。”陈诉上前一步,“但身为一军统帅,不想着保家卫国驱除外敌,而是整日计较这些得失,岂不是失了军人的魂魄?保家卫国,还百姓一片乐土向来不是什么张扬之事,而是军人的本分。”
祁牧野双唇微张,还欲说些什么,陈诉已经侧过身去摆手道:“待我归来,我的孩儿估计正好出生,到时候便让他认姐姐做干爹,由姐姐教他识字认道理如何?”
祁牧野咽下未出口的话语,笑道:“自然是乐意的。”
陈诉也露出笑容,帐篷外的日光透过门帘映照在他的脸上,竟是别有韵味的意气:“有姐姐的教导,我与夫人的孩儿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
外面狂风阵阵,哪怕是在营帐内,也有几丝寒气趁虚而入,钻进祁牧野的衣缝里。祁牧野收拾好营帐内的事务,往双手内哈着气走出去,正巧瞥见许朝歌站在不远处。她紧了紧衣物,往手心哈了一口气,大步走向许朝歌。
“想什么呢?“祁牧野走到许朝歌的身边,问道。
意识回笼,许朝歌看向来人,勾起唇角:“在想,今年冬天冷得这般奇怪,怕是有不少人要受苦。”
“你还说呢?”祁牧野捂住许朝歌冰冷的双手,“昨晚怎么与你说的?今日你就忘了。”
许朝歌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干活方便一些,我不冷的。”
祁牧野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藏进自己的衣袖里,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双手:“你身子不抖了再跟我逞强吧。为他人着想的时候你能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不,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你就不怕我心疼死吗?”
许朝歌顺着她的意说下去:“怕,我明日就多穿一些。”
祁牧野拔高音调:“你还打算拖到明天?”
“那我一会儿就回营帐内换了。”
祁牧野不依不挠,捂着许朝歌的双手不肯撒手:“现在就去换。”
“现在像什么样子”
祁牧野立马给了个很凶的眼神。
“好好好。”许朝歌隻好宠着那人,“现在就随你将衣服换了,你先松手。”
“不要。”祁牧野反而将手拽得更紧。余光中瞥见两道打量的目光,转头望去,两个穿着新衣的工人正盯着两人。察觉到祁牧野的视线,两人拘束地朝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