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靳时雨的笑容逐渐有些扩大,可认真看过去却又无法在他眼睛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真真切切的笑意,眼底冰冷,让人瞧不出切实的喜怒,一时间有些变幻莫测。他话语中带着嘲意,眼珠转动落在谢臻身上:“撒谎成性。”
谢臻脸一白,紧抿着嘴唇不再理会靳时雨。
作者有话说:
其实小靳说话难听的核心点不仅仅在于哥哥当年做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误会。其实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哥哥不做警察了,而且完全在走反方向的路,但是小靳呢,其实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追逐哥哥的步伐,走到一半发现哥哥把自己抛下了,还把过去的自己也抛下了,很生气!
回忆 谢家兄弟与高浩东
17
谢臻真正对谢时雨这个“弟弟”有实感,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他上初高中的时候住校,回家的频率都是固定的,对家的执念没有多深重。后来读了警校,回家的频率被迫变得更低了起来,规定能够出校的时间偶尔会被其他事挤占,谢臻在这种情况下,才会越发催生出想要回家的欲望。
为了关照和自己聚少离多的父母,谢臻基本能抽空回家的时候都会回去。刚上大一的那年,谢臻回家很勤,撑到过年的小长假,谢臻也毫不犹豫地决定要赶回家过年。
高浩东家离鹤市远,来回折腾一趟的出行费用也分外高昂,高浩东索性不回家了。临着放假那天,沈京昭和和气气的和他们道了别,拖着行李箱钻进楼下的接送车里。
谢臻将提前收拾好的衣服通通塞进背包了,望了眼趴在床上看心理学相关书籍的高浩东。他用刚拆下来的衣架戳了戳高浩东,咧嘴冲他笑了笑:“浩东,今年去我家过年呗?”
“这不好吧。”高浩东专心在看书,声音轻轻的。
谢臻走近两步:“没什么不好的,你反正一个人待在学校也没事干,不如跟着我一块儿回去,人多也热闹。”
盛情难却,最后高浩东还是被谢臻连扯带拽地塞进了车里,还附带了他那寥寥几件常服。
谢臻上了大学后便买了车,后来走了申请,上下填了不知道多少申请表,才获批能停在特定的停车场内。他这人图方便,有车以后,跨两个区回家更容易也更快,索性成年后火速考了驾照,又买了车。
事实证明买车是正确的,不然在谢时雨惹事后,他也没办法那么快赶到。
载上着忐忑不安的高浩东回家的路上,谢臻莫名出神好几次,在这一整个学期里,他和谢时雨的交流甚至可能会比高三一年还要多。他终于有了点谢时雨是他亲密关系的弟弟的实感,虽说谢臻不知道具体来源是哪里,但总归是件好事。
他打着方向盘,像是随意提起:“我等会介绍你给我弟认识,我弟今年才上初……初二吧,初二第一个学期。不太爱说话,和你挺像。”
高浩东听他那么形容,瞪了一眼,反驳他,说自己也没有很不爱说话。谢臻见他状态好了点,才放心笑笑,说了句我开玩笑的。
到了家,谢臻刚将车熄火,就从车窗处瞧见谢时雨听了声儿后跑出来的身影。一个大概只长到一米七左右的初中生,瘦瘦的、单薄的,站在家门口静静望着他的方向。
谢臻冲着谢时雨扬了扬下巴:“喏,我弟弟。”
高浩东打眼看过去,蓄着一头黑色柔顺短发的少年,身上套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居服,身上带着股异常的沉默气息,完全不具备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活泼。
他被谢臻拽下车,到了谢时雨面前和他打招呼。
谢臻拍了拍高浩东:“我大学同学,今年不回家,我带着他来家里过个假期。”
谢时雨轻轻点了点头,少年青涩的面容初具轮廓,也不难看出是个基因好的帅哥苗子,只是和谢臻长得不太像。谢臻是典型的精致、漂亮的长相,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得恰到好处,几乎是漂亮的人该怎么长,他便怎么长,外加右眼正下方还生了两颗画龙点睛的痣,让谢臻这张脸加持上了见了就忘不掉的特色。
而谢时雨长得更具个人特色一点,很难不看出是副具备攻击性的长相,轮廓深、骨相更突出。
高浩东对谢臻家里的事不是很清楚,也没敢多嘴去问为什么兄弟两人长得不太像,只是觉得谢时雨这种性格,能生出对谢臻的独一份儿的依赖也是罕见的事。
第一顿在谢家吃的饭,几乎让高浩东有些若坐针毡。他微妙地发现,这张餐桌上所有人的聚焦点都在谢臻身上,谢臻的父母却并未给予同样是孩子的谢时雨半分真切的关心。
反而是谢臻偶尔撩起话头问谢时雨点问题,比如最近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诸如此类。
谢时雨一一乖乖应答着。
这顿饭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度过,谢臻让保姆给高浩东收拾出了客房供他留宿。
“浩东,是不是有点儿不自在啊?我们家就这样,习惯了就好。我弟弟和爸妈关系没有很亲密,我也不常回家,所以就这样了。”谢臻带着高浩东走了一圈,介绍完一些必备的东西放在哪儿、该怎么用后,便大大咧咧躺在客卧的床上,语气自然又轻松地说着。
高浩东坐在床边,有些诧异:“这样啊……你们兄弟俩性格差异还挺大的。你这么开朗,弟弟看起来有点闷呢。”
“是啊,性格特别闷,小时候压根不愿意和人说话。”谢臻笑笑,腰部发力坐起身来,“他也就和我说说话,小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哥哥。”
“行了,浩东你早点儿休息吧,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我先走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发微信或者来敲我房门都行。”
谢臻打了两声招呼,出门径直去了谢时雨的房间。
谢时雨和高浩东一样,房间在二楼,住的是客房。房门虚掩着,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多少动静,谢臻敲了两下门后便推门进去,只看见谢时雨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身影。
他轻车熟路地拉了个椅子坐在谢时雨边上,看了两眼他,又询问道:“不是给了你那个特别宝贝的手串儿吗,你怎么不戴了?”
“前段时间不还要死要活的,还和人打架了。”
谢臻在说前段时间谢时雨因为手串打架而被叫家长的事。
谢时雨握着水笔的手稍微停滞,他看也没看谢臻:“哥不是也没戴。”
“我平时训练不方便,戴了也白瞎。”谢臻笑了笑,瞥了眼谢时雨的作业册,只见水笔尖晕出墨迹,在粗糙的纸张上晕开一个黑点。
他出声提醒:“谢时雨,要好好写作业就好好写,不写就好好聊天。”
谢时雨这才把笔放下,默不作声从抽屉里掏出那串宝贝的青色手串,当着谢臻的面戴上了。他偏过身来,青涩的脸上表情有些别扭,微微抿着唇:“哥,你那个大学同学……”
“怎么了?”谢臻抬眼,面露疑惑。
谢时雨拧巴了半天,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谢臻觉着莫名其妙,难得冲他笑了笑:“耍我啊谢时雨。”
谢时雨定定地盯着谢臻的脸半天,手指不自在地来回摩挲着,他鼓起勇气,语气却还是有点淡:“哥,今晚陪我一起睡吧。”
这是第一回,谢时雨对谢臻提出有些亲密的要求。过去他们之间,疏离到简直不能用兄弟两个字来形容,就像是生命中的泛泛之交。
谢臻头一回感受到所谓的“兄弟”情谊,他诧异地看着谢时雨,很意外谢时雨这种长时间封闭自己情感的人会向他率先抛出建立亲密关系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