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这里有好浓烈的气息。】
那已经不是用气味来形容的了,气味用不了几天就会散去,可这个气息,显然浓到不会消失。
初声晚低头看去,食指上牢牢带着一枚黑色狐形戒指。
不等她说话,阿橘就后退几步,用爪子捂住口鼻,闷闷道:【哇,好浓。】
初声晚晃了下手,问:“这个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是恶意的气息,用我们猫猫来举例的话,也就是向众猫宣布,“这是我的配偶”吧。】
初声晚:“……”
阿橘八卦道:【昨晚和你一起睡的那位,向你提出交配请求了?】
初声晚:“……”
心好累,突然不想说话,那只狐狸不止没有人类常识,连动物常识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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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宠乐园,办公室,气氛莫名有点微妙。
初声晚抬手扶额,只觉这狐形戒指千斤重,根本不是“丝线”,偏偏送戒指的狐狸,一脸坦然。
她收下戒指,和收猫猫狗狗的礼物差不多,狐狸也是动物,化人形了也狐里狐气的,不通人性。
结果听了阿橘的“你们交配了?”“他怎么求偶的?”乱七八糟一大堆,现在只感觉心情复杂。
狐泯舟在吃他的晚饭,一盒青提外加桃汁,桃汁是店里的饮品,味道口感都很还原桃子味,他不讨厌,便拿了一盒喝着。
似乎是察觉到初声晚心念混乱,他走过去,唤了声:“初声晚?”
初声晚低“啊”了下,抬眼看见面无表情插吸管喝桃汁的狐狸。
她斟酌一番,试探问道:“你之前送过别人戒指吗?”
狐泯舟思索片刻,他能回忆起来的事少之又少,都是些断断续续的。
“送过。”
初声晚:“怎么送的?”
他声音仍然平淡沉静,“有人许愿要珠宝玉石,我给了,里面有玉戒指。”
“我这种的呢?”
“没送过,它只是个以妖力制成的无用之物,我认识的人类,不会向我讨要对他们没价值的东西。”
窗外夜幕漆黑,点缀着几颗疏星,屋内灯火通明,一坐一立。
狐泯舟垂眼望着初声晚,指了指狐形戒指,低道:“但它一定比蛛丝坚固。”
关于他的过去,她并未听他多提,轻描淡写几句话里,到底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初声晚指尖轻抚狐形戒指,那里是他纯粹不含杂念的善意与温柔。
“这是无价的。”
戒指的意义,有无用处,有无价值,才是狐泯舟所说的“取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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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徊结束工作坐到椅子上,脸和耳朵有些红,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感慨道:“人类还真是热情。”
他接待的客人,摸摸抱抱也就算了,有的还要亲,已有人形的他,即使保留了一部分原有习性,却也知晓不能随便亲人舔人。
结果他越抵抗,客人越兴奋。
初声晚看了眼时间,“八点,你今天怎么加班了?”
寻徊道:“我另一边的兼职快结束了,之后如果不再找新主人的话,就能专心乐园这边。”
“结束?”
“恩,我陪了一个人类十五年,按照正常犬类的寿命,足够了。”
初声晚一怔,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妖族的寿命远长于人类,就像人类寿命长于狗狗一样,寻徊另一个身份待在人类身边太久,会被看出端倪,所以才要在差不多的时候离开。
寻徊他,一直都是这样去与人类相处的。
他应当很喜爱人类,又怕人类讨厌妖,才用狗狗的形态去接触人,而后独自离去。
一定很不好受。
见初声晚眉头蹙起,寻徊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沉重了,温和地笑笑,“晚晚,我没事的,乐园这边的工作让我能听到许多从未了解过的世界,很心满意足了。”
他似乎想换个轻松的话题,转而道:“你好像恋爱了?”
初声晚:“……”
听到初声晚否认, 寻徊放下矿泉水,眉眼温和, 随后忽然起身走过去从后面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初声晚怔了一下, 疑惑地偏头去看他。
她倒是不怀疑寻徊有恶意,或者有奇怪的想法,毕竟,大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寻徊手搭在初声晚脑袋上, 轻道:“这有点厉害啊, 我的气息也沾不上了。”
初声晚猜他的意思和阿橘的差不多, 都是无法在自己身上留下其他气息。
说白了就是, 她现在被狐狸腌入味了。
初声晚没表情道:“感觉有点怪。”
“不用有负担, 放轻松就好,这种情况很常见的, 有的妖为了感谢恩人,也会留下专属的气息。”寻徊道。
“气息足够强的话, 还能威慑一些不好的东西, 避免被缠上。”
初声晚眼睫颤了下, 低道:“这意思是, 我正被保护着吗?”
寻徊温柔地笑笑,“晚晚这么好, 是看了很想去呵护的人类呢,即使是不通人情的妖,但只要和你相处下来,都会喜欢你的。”
“我上学的时候,倒是不怎么招人喜欢。”
“怎么会?”
寻徊不敢置信地直起上身, 办公室没外人, 这个时间也没客人了, 他尾巴露出来,耷拉下去。
初声晚将电脑关机,整理了下桌面,淡淡道:“我能和动物交流,即使不刻意去听,那些声音也会传递过来,总会下意识地应声,在其他人眼里,就像自言自语的怪人一样。”
“久而久之就没人和我说话了。”
她隐去了有关家庭部分的事,倒也不算说谎,小升初是同一个学校,等到高中换了学校,身边的人不再是知晓她父母事情的人。
可她已经习惯了不去参与热闹,变得不擅长与人对话,高中自然交不到朋友。
能说上话的,只有动物。
寻徊抱紧初声晚,像狗狗那样蹭了蹭她,“我每天都会和晚晚说话的,压力大的话,找我哭一哭也可以的,说给我听吧。”
“谢谢。”初声晚抿了抿唇,“其实我当时没有难过,说到底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我没必要去在意。”
寻徊担忧地看她,“我接待的顾客里,有许多人承受不住言语和目光,大家看上去都很伤心,晚晚你从来没那样过……”
初声晚思索片刻,“我确实好久没体会到难过的感觉了。”
哪怕看见狸花猫被恶犬撕咬,狐泯舟受伤昏迷,她也只是觉得无力。
哭泣二字,似乎离她很远很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她想不起来了。
寻徊双手扶住初声晚的肩膀,认真道:“不开心就要发泄出来才行,自己憋着会憋坏的。”
她皱了皱眉,无奈道:“但我不想哭。”
“在逞强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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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泯舟静默地站在门外,眼睑垂着,一双郁沉幽蓝的眼眸晦暗不明。
身后的房间里,时不时响起闲聊声,他却忽然不想推门走进去。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响着稚嫩无助的嗓音。
“要是我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