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节
萧千夜无声笑了,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缘千里来相会,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种地方,偶遇师父曾经指点过的门外弟子。
不同于昆仑山几位大峰主喜欢坐镇山门亲自指点正式弟子,师父则更喜欢在云游四海的途中随缘教授一二,若是对方有心学习,多半会在之后亲自登门拜访,不过师父的性情倒是有些古怪,明明在外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的教人剑法,真的等人到了昆仑山,他反而会笑呵呵的把人塞给其他的大峰主,自己则销声匿迹,一走又是好久。
忽然间对他的戒备心就松懈了不少,萧千夜摆了摆手,扭头望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云潇,嘱咐:“照顾好她。”
“那是自然。”暗鸦接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床榻上安静睡着的女人,王爷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人那么着急的离开流云寺,身边必然还有其他人,而且……多半是女人。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张恬静的脸,只是忽然间有种违和感油然而起,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萧千夜捏合着手心,打断暗鸦的思绪问道,“云隐山庄安全吗?”
隐娘赶紧跳出来回道:“安全,当然安全,云隐山庄是王爷私下从燕京带了工匠过来建造的,郭佑安的眼线把几座寺庙里里外外侦查了好多年,唯独这里从来没被发现过。”
显然是不放心隐娘的话,萧千夜看也没看她直接转向暗鸦,重复了一遍:“云隐山庄安全吗?”
“公子放心。”暗鸦瞥见隐娘撅起的嘴角,虽然心中好笑还是赶紧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萧千夜回到房中摸了摸云潇熟睡的脸颊,轻轻在额头吻落,低道,“我很快回来。”
他再次走出房间的时候,手心里的金线密密麻麻的飞出,像一张神奇的网将整个云隐山庄包了起来,隐娘好奇的眨着眼睛望向天空中若隐若现的金光,暗鸦也吃了一惊,追问:“这是什么?”
“以防万一罢了。”萧千夜没做解释,按着胸口感知着火种的跳动,毕竟不是他的东西,自从他擅作主张让云潇昏睡过去之后,属于她的火种就变得极其安静,也不知道这幅状态下面对魔佛到底有几分胜算,但眼下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他只能先放下所有的顾虑再三叮嘱,然后就马不停蹄跟着乌鸦指引的方向往慈藏寺赶去。
折腾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周围安静下来,云殊终于忍不住打起来哈欠,但他防贼一样看着隐娘和暗鸦,还是硬着头皮打起精神坐在窗边撑着脑袋紧盯着,隐娘不做声地走到他身边,一直走到他眼前云殊才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她捂着嘴笑起来,使着眼色指向旁边的客房小声说道:“云公子放一万个心吧,我家王爷有求于他,他带着的女人那肯定是连根头发都要保护好的,你黑眼圈都冒出来了,赶紧洗把脸睡觉去吧。”
云殊用力揉着眼睛,隐娘倒也不认生架起他就往外拖,招呼了两个侍女手脚麻利的铺好了床铺,他本想再坚持一下,但是一沾着枕头困意就山洪倾泻般席卷而来,很快就迷迷糊糊的打起了轻酣,隐娘站在一旁等了一会,确定他已经睡熟之后才赶紧蹑手蹑脚的拐了出去,暗鸦还在院中手中,隐娘自己也困得不行,打着哈欠埋怨了几句,暗鸦心神不宁的听着,忽然想起刚才那抹古怪的违和感,找着借口说道:“隐娘,虽然她看起来是被那位公子故意弄睡的,但我看他们一波奔波,脸上都沾着灰尘呢,您去给她换身舒适点的衣服稍微擦擦身子再睡吧。”
隐娘捏着肩膀,想起王爷让她照顾好贵客的叮嘱,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打起精神振作,又招呼了两个侍女一起,暗鸦眉峰紧蹙有些不安,短短几分钟之后,隐娘一手一个拎着侍女就丢了出来,她神色大变,嘴唇飞快的上下合动似乎是在警告什么东西,两个侍女吓的面无血色只会点头,一人捧着水盆,一人抱着衣服赶紧跑开了。
暗鸦心底咯噔一下,没等他站起来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隐娘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拉着他躲到一边,颤颤巍巍的抓着他的手臂惊慌失措的低呼:“那是个死人啊……那公子、他、他他他带着个死人啊!”
“死人?”暗鸦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隐娘花容失色捂着胸膛剧烈的喘气,像见了鬼一样语无伦次的说道,“我给她换衣服,抓着她的手往袖子里塞嘛,然后、然后就……”
“然后什么?”暗鸦显然比她更着急,隐娘呆呆抬眼望着他,惊魂未定的咽了口沫,“她没有脉搏啊!我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再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的胸膛上有一个好大的伤,伤口旁边还滋啦滋啦的冒着火星子,看位置肯定是伤着心脏了,我很好奇就随手摸了摸,发现、发现她不仅没有脉搏,连心跳都没有!”
暗鸦倒吸了一口冷气,眉目间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直觉是对的吗?他刚才一眼就察觉到床榻上安睡的女子有些奇怪,竟然没有脉搏没有心跳,难道真的是个死人?
不对,她的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并没有死人那种阴沉僵硬,莫非是得了什么怪病,所以呈现出类似死人的状态?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之际,房间里传来一声“咚”的声响,暗鸦连忙冲了进去,只见云潇挣扎着从床榻上摔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不知是在看似安然的睡梦中经历了怎样剧烈的挣脱,此刻的她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扶着桌椅努力想爬起来,又“咣当”一声连着桌子侧翻了过去,她委屈的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忽然间情绪失控大哭了起来。
:失控
突如其来的痛哭让隔壁才睡下去的云殊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鞋都来不及穿立刻急火燎燎的冲了过来,隐娘见他一脸横眉冷对的模样,吓的一哆嗦,生怕他误会赶忙摆手解释:“不关我的事呀,我就给她换了件舒适的睡袍,我什么也没干她、她她就突然哭起来了。”
“云妹!”云殊哪里还听得进去隐娘的解释,他赶紧把云潇扶起来想放回床上,突然苏醒过来的女子全身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知是什么样剧烈的情绪冲突让她疯了一般推开云殊,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缠绕着的淡淡金线,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线仅仅只是轻轻的依附在皮肤上并未有任何的束缚,然而她还是捂着脸崩溃的哭着,“他走了,他又走了!每次他都说会回来,他骗我!他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他骗我!”
“云妹……”云殊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感觉手臂一痛,是被她死死的抓住,“他去哪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云潇的心里翻起悸痛,情绪的爆发让脸庞瞬时惨白,失去火种的力量,此刻的她只能无助的抓着云殊,委屈的一直落泪——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擅自给了萧千夜火种,让他重创的身体得以自由活动,也是她拉着萧千夜跑到长安来的,如果她不这么自以为是,她就不会一步一步把深爱的人推向危险的深渊,什么叫能者多劳?这根本就是道德绑架罢了,她只想一辈子黏在他的身边,哪怕做个吃醋任性的小女人也是幸福的。
她只是仗着萧千夜有身上那份特殊的上天界神力,可当对手从普通人变成传说中的魔佛波旬,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一瞬间就土崩瓦解,她不要他去冒险,她只想他平安回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云潇的眼前突兀的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让她呆滞的凝望过去失魂落魄的止住了哭泣——这个身影高大伟岸,像温暖的港湾。
不,不能这样……那是她一次又一次伤害过的人,她绝不能再利用这份感情,渴望得到他的帮助。
“咳咳、咳咳。”再一次重咳起来的时候,胸口的伤悄然撕裂,血涓涓而出很快浸湿了衣服,云殊一惊,她身上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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