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节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死对不对?”解朝秀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疑惑,笑吟吟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你见过浮游吗?”
他的掌心上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萧千夜敏锐的感觉到有生命的气息,解朝秀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甚至还戏谑的扬了扬眉,“无根之人皆是从白水之上的巨木而生,十岁之前以浮游为食,过了十岁则必须离开抚仙故里,从此如浮萍一般随遇而安,这就是我们这一族与生俱来的宿命,数千年、数万年,所有的族人都在这条固定的轨迹上,只有我……只有我改变了一切。”
他将手掌放到嘴边,轻轻舔了一下掌心,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目光:“我自出生起就和族人不一样,我是一个怪胎,在我的后背上曾经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我透过白水的倒影惊恐的看着那个东西,和我同时出生的族人也视我为异类,呵呵,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啊,他们竟然联手将我扔进了白水试图淹死我,可惜事与愿违,我随波逐流,意外沉入了浮游王栖息的水底,我太饿了,就趁着它睡觉的时候吃掉了它。”
萧千夜倒抽一口寒气,虽然解朝秀只是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话,但他知道这一定不会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果然解朝秀顿了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纠正了刚才的说辞:“准确来说我背后长得那个人就是我的亲兄弟,比如你和你的哥哥,正常出生就是两个人,不正常的话就会如我一样,我的同胞兄弟为了让我活下去吃掉了它,浮游王是白水所有浮游的根源,它一死抚仙故里的浮游数量就会开始锐减,但这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反正是他们先想杀我,怪不了我釜底抽薪拖着全部的族人陪葬。”
解朝秀恶毒的笑了,唇角勾出一个无谓的弧度,长长舒出一口气:“自那以后我背后的同胞兄弟就消失了,他救了我,却也让我陷入了另一种无止境的折磨——我获得了浮游王永生的能力,会和它一样在每天的傍晚开始死去,在启明星升起的同时开始复生,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晃眼就是三千年,整整三千年啊,唯一让我病情好转的东西就是那颗沾染了云潇火焰之力的人参原株,换成你会如何选择?”
他的眼眸一点点阴郁,指甲深深陷入血肉里,萧千夜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加重手腕的力道,毫不犹豫的再次进攻。
:终结
北峰的战斗搅动风云,整个青云门的上空风起云涌,当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解朝秀也逐渐感觉到身体的负担在成倍地加重,然而对手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不知疲惫地持续攻击,那样凶狠的力道无数次地击碎他手下凝聚而成的冰光,无数次地散去他身边萦绕的风刃,连肉眼无法捕捉的冰晶都被他完美地躲避过去。
直到这一刻解朝秀才明白过来,螺洲湾那个因为药物影响而失控的萧千夜并不是最麻烦的,这个人神志清醒的时候才最可怕!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整个青云门都被金线笼罩,看着是丝丝缕缕极为轻柔,但他知道那是只要触碰就能轻易割裂身体的东西,和解无望,退路也被堵死,眼下的他除了搏命一波,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呵……”解朝秀冷笑出声,清淡的容颜并没有被这样不祥的预感影响而产生丝毫的波澜,大星之力在他的掌下孕化出璀璨的光芒,两人再次交手,引得青云门一阵天崩地裂,随即所有的冰柱应声而碎,萧千夜深吸一口气,冷定地在漫天碎冰里找寻着解朝秀的身影,而对方也在急速坠落的一瞬间借着风力重新稳住了平衡,两人互望着彼此,皆是控制着呼吸调整喘息。
解朝秀按着身上的伤,已经无法像最开始那样快速愈合,但他的眼睛却在这一刻有些迟疑地盯着几米之外的萧千夜,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对方脚下的血迹,仿佛从血腥味中嗅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低道:“萧阁主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我知道你是古代种的后裔,还拥有着战神帝仲的血脉,但是究其根本你是人类,身体的强度远远比不上真正的上天界,连你身边的浮世屿皇鸟都比不了,但是……但是你被我打伤竟然能面不改色?呵呵,我能召唤这座流岛深处最纯粹的力量,等同于集一座流岛之力在和你对抗,你为什么能如此淡然?”
“哦?”萧千夜这才揉了揉确实有几分酸痛的手腕,他知道是关欣给的药物起了作用,只是冷哼笑起,“大概是习惯了吧,这几年我没有一天安分的日子好过,全被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搅得乌烟瘴气。”
“呵呵……”解朝秀不置可否地笑了,指了指他脚步的血迹语重心长地道,“我还没有听说受伤能形成习惯的,那是刚才从你身上滴落下来的血,里面有一种我很熟悉的气味。”
萧千夜眉峰微蹙,关欣确实说过青云门的药堂很早以前就被修罗场把控了,所以她也不能确定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被动过手脚,但是这段时间他被法术印记持续不断的剧痛影响,几乎是每天都在承担着巨大的负担,在这种节骨眼上,他已经顾得不了那种药是不是又被动过手脚,只想先暂缓住日益崩溃的身体,难道……难道他吃的那种药,真的是出自解朝秀之手?
解朝秀耐心观察着对方神态里任何细微的变化,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咯咯叹道:“虽然大多数时候我只是按照大宗主的要求给他准备一些药物,但关于太曦列岛的入侵计划,我们确实陆陆续续合作了二十年,修罗场是这个计划里最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们不仅要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更要借此机会获取皇室的信任,但是普通人的身体太脆弱了,很多人根本经不起白琥的特训就死了,所以我特意给他们炼制了一种药,可以暂时封住伤病带来的疼痛,这样就可以继续高强度的训练了。”
“是个好东西,封住了疼痛的感觉就是封住了大脑对身体创伤的感知力,哪怕是严重到足以致死的伤,自己感觉不到也会当成小事情耽搁了。”萧千夜阴阳怪气地回答,解朝秀眨眨眼睛,点头,“确实如此,他们的训练场和地狱没什么区别,再加上感觉不到疼痛,往往厮杀起来就更加没有分寸,所以大宗主才能在一夜之间夺权成功,因为那里走出来的杀手都是货真价实的强者,可惜遇见的对手是你,如果说他们是怪物,你就是怪物中的怪物,没有可比性。”
“多谢夸奖。”他还是冷淡地接话,解朝秀撑着地面站起来,在烈风中长长舒了口气,“药是三分毒,萧阁主现在看起来是很舒服,但是受的伤越重,拖延的时间越长,造成的恶果就越可怕。”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萧千夜冷哼一声,风雪红梅在他的掌下再次勾勒出奇妙的幻象,只是这一次连飘飞的红梅都赫然染上了一层光华万丈的金色,解朝秀也默默咽下一口翻涌而上的血沫,他的眼眸中急速地闪过一丝狡黠,再次交手的时候动作俨然和开始有些不同,萧千夜谨慎地盯防着他,发现周围不知不觉似乎围满了不易察觉的浮游,因为太过微小,总是在他定睛的一刹那从眼前消失。
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手臂突兀地感觉到了一阵痉挛,紧接着眼前一花,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让他踉跄退了一步靠在山壁上才站稳,解朝秀甩了甩手,略带讽刺地笑道:“无论什么功效的药,但凡是从我手中出去,药引中都含有我身体里来自抚仙故里的白水浮游,只要吃了我给的药,能不能解、什么时候解我都能自由控制,萧阁主,我这是为了你好啊,我一早就看出来你的身体状况很差了,如果强行用那种东西封印着感觉,对你百害无一利的,所以我现在就给你把药效解了,你该休息休息,该养伤养伤,顺便再好好考虑下要不要和我握手言和。”
解朝秀同时也在为自己疗伤,就在他准备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