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就看到妻子正和她的朋友鲁本斯太太谈笑,手上拿着一张名片。
布莱克太太将名片递给他看:“瞧啊,我们的新邻居送来名片了…我想,找个时间我们也得去送名片,做名片回访。说实话,我觉得她倒是个懂礼的人呢,虽说她和她的丈夫都没有什么好身世,呵,如今也不讲究这个了,是不是?”
布莱克先生对太太的这番说辞不以为然,敏捷地说:“我的好太太,当你说出如今不讲究这个的时候,就说明还是讲究的。”
说着,不等自己的妻子再说什么,就又钻进了牌室之中。只剩下布莱克太太和鲁本斯太太面面相觑,鲁本斯太太相较于高大的布莱克夫人,是个典型的小女人,有一头金黄的头发,面庞也带有孩子气。年过三十以后,依旧不能自己做主任何事。
所以她在很多事上都倚仗布莱克太太,布莱克太太几乎是充当了她这个成年人的保护人。而她给予布莱克太太的回报就是‘忠诚’,在白玉兰广场这个小小社区里,无论布莱克太太想做什么,她都愿意搭把手,给她助声势。
而当布莱克夫人盛装打扮时,她也是甘当绿叶来陪衬对方的存在…说实话,这样的女伴在贵妇人的社交圈里可不好找,所以布莱克太太虽然有时会觉得鲁本斯太太六神无主时很烦人,但还是一直对她挺好。
“艾米,我们真的要做名片回访吗?”鲁本斯夫人小声问自己的‘保护人’。
布莱克太太笑了笑,将名片递给了刚刚将名片拿来的仆人:“收到壁炉上的名片盒里去——哦,当然了,我们当然要做名片回访。不管怎么说,奥斯汀太太的礼节挑不出半点儿毛病,而且她的引见人还是戈德莱尔太太。”
“相处之后合不来,那是之后的事,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得给她这个机会…戈德莱尔太太是有这个面子的,对吗?”
鲁本斯太太连连点头,然后又说:“我听说奥斯汀先生是做肥皂生意的?受了达科奇先生的抬举…这事儿是真的吗?”
“似乎是的,他是个工厂主,专生产可丽牌的肥皂,我记得你用过那个牌子的肥皂。达科奇先生看重可丽牌肥皂在美林堡的热销,便将它出口了,听说外国人也爱这个呢!这样说起来,我倒要试试了,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布莱克太太消息灵通,知道的比鲁本斯太太更多一些。
“一个生产肥皂的工厂主,才发家不到一年,竟能住到白玉兰广场来,看来是不简单的。哈,广场18号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我猜是买的,前些日子修缮,看起来是费了大力气的。那些新阔的人儿,换的第一所房子,若不是自己买的,往往舍不得下死力气装修呢!”布莱克太太一只手支着下巴,似乎对这事儿挺好奇的样子。
这方面倒是鲁本斯太太比她知道更多的内情,她告诉布莱克太太:“倒是租的,不过约定了一年后买下来,这也不错了…嗯,我听说,那些开工厂的,手上都要压一笔钱,他们管这叫‘流动资金’。奥斯汀先生才发家一年,又要开工厂,又要备‘流动资金’,再要买大房子,怎么做得到呢?”
布莱克太太‘嗯’了一声:“这话对极了,你总算也学会算计了…呵,如广场18号那样的房子,不到一两万镑,无论如何都不能到手。这笔钱,奥斯汀先生能在开工厂、运行自己的事业之余,两年时间到手,也是很有本事了。”
其实说起来,住在白玉兰广场的这些家庭,哪怕是所谓核心的二三十家,也不见得人人都是房主!其中有1/3的人也是租房才住在这里的。这倒不全是是万镑以上的房子买不起,这里面可能的原因有很多。
布莱克太太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下说:“那么,奥斯汀家是真的像说的那么体面吗?我并不是怀疑戈德莱尔太太的信誉,也不认为达科奇夫人轻易就被人蒙骗了,但、但这事儿也说不定,是不是?”
这年头的骗子是真的很多,就算不是骗子,只是对自身情况夸张一下,自抬身价,那也是不可不察的——嗯,至少对布莱克太太这样,格外在意门第,在意社交圈子里的权力的人来说是如此。
“正是如此,那么要怎么确定这事儿呢?”鲁本斯太太完全以布莱克太太马首是瞻,布莱克太太的话对她来说与法庭的判决也没什么两样了。
布莱克太太想了想说:“我们不必做什么,凡是装腔作势之辈,不过是利用他人的愚昧和贪婪。我们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也不会贪图什么…等到名片回访结束,正式拜访了,来往的多了,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呢?”
“正如那句金玉良言,‘什么都瞒不过时间’!再高明的骗子,也不能所有时间瞒住所有人。”
鲁本斯太太认可布莱克太太的话,同时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好奇,是对新搬来的奥斯汀家的好奇。虽说生活在美林堡这样的大城市,他们作为有钱人,娱乐是比较丰富的,但那是对比其他人来说的。真要说的话,贵妇人的日子也很无聊。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自己的交际圈子里来个新人,也值得好奇讨论一段时间了。这一点,从她们最近的话题,总会有意无意说到广场18号的奥斯汀家就可见一斑了。
鲁本斯太太听着旁边牌室里的动静,就对布莱克太太说:“维克多能在美林堡呆多久呢?”
维克多是布莱克太太的长子,今年才二十岁,但已经作为和礼兰王国的殖民地官员在殖民地呆了两年了——他向往一种冒险的生活,但布莱克夫妇决计不允许自己的长子如此。最后双方拉锯、谈判,布莱克先生才给长子谋了殖民地官员的差事。
这既能满足小布莱克先生‘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念头,又相对有保障。而且实实在在地说,殖民地官员也算是一个肥差了。在殖民地任职,无论是想要借机发财,还是要积攒海外资历,未来在官场上走上坡路,都很容易呢。
这一次维克多·布莱克回国,是因为他在殖民地感染了一种当地的寄生虫病,回国治病兼疗养的。
虽然他现在依旧是那个喜欢冒险的青年,但两年时间里,一直生活在殖民地,也确实让他有些想念大城市生活的便捷与舒适了——他在殖民地任职时,呆的也是当地的大城市,但殖民地的大城市,大多数时候只是人口多而已。
所以这些日子,小布莱克先生一直沉迷于美林堡的逍遥日子。除了和儿时的玩伴一起赌博、去乡间打猎、看各种城里新把戏外,他还被带着去认识了几个交际花。
当他两年前离开这座城市时,他年纪尚小,还没有经过风月。但现在从殖民地回来,一切显然不同了。
他在殖民地时接触过不下12个女孩儿,其中有的是殖民地的土著女孩儿,她们每一个都很纯洁,是不一样的异国风情。还有的就是驻殖民地低级军官的女儿了,在殖民地那种地方,还能接触到本国姑娘,也很不容易了。
所以20岁的小布莱克先生再回自己生长的城市,对于女人和酒精都相当的得心应手。
今天小布莱克先生留在了家里,不过也没有安分下来,而是和朋友们在牌室里玩儿纸牌,布莱克先生也时不时加入其中。
骑马、棍术、纸牌…这都可以看作是此时年轻绅士们的必备技能了。
“哦,这可说不准,或许还能呆两个月,又或许这个月月底就要回殖民地。你知道的,我们国家的文官向来紧缺。”说到这个,布莱克太太显示出有些得意的样子。
和礼兰王国的文官必须得参加考试并通过才能担任,小布莱克先生就是通过了文官考试的。所谓布莱克先生为他谋了殖民地的差事,只是在通过文官考试后,分配他们的去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