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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霍砂看着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雾里看花,只见其轮廓绰约,细枝末节都很朦胧,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去宰那只大肥羊了么,收获如何?”

钟晚晴道:“他说面具有些瑕疵,等修补好了,再送给我。”

霍砂并不觉得奇怪,钟晚晴对男人的吸引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只是嗤笑一声,对自己的同类表示不屑,道:“好色之徒。”

桑重也是好色之徒,阿绣在屏风后沐浴,他听着哗哗的水声,手中的书半日未翻过一页。

“桑郎,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了。”

“扶奴出来罢。”

桑重放下书,起身绕过屏风,便看见一幅活色生香的海棠出浴图。阿绣一手拽着长发,一手扶着他,从浴桶里出来,热腾腾的水汽带着花香,扑了他一脸。

桑重用柔软的红毡裹住她,抱到榻上,她像一颗陈紫荔枝,剥之凝如水精,食之消如绛雪,其味之至,不可得而状也。

阿绣被他压在身下,又笑又喘,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双手轻推他肩头,道:“别闹了,待会儿还要去见月使呢。”

昨日钟晚晴来信,约他们今日酉时在山市的春晖楼碰面。

桑重含弄着她挺立的蓓蕾,道:“还早着呢。”

阿绣道:“奴还要梳头打扮,不早了。”

桑重吸了几口,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阿绣坐起身,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隔着衣衫,在他身下摸了一把,笑道:“你不难受么?”

桑重盯着她的朱唇,道:“难受,你说怎么办?”

他目光灼灼,阿绣咬住下唇,脸庞升温,一只手抚上小腹,低声道:“你轻点,应该没事的。”

桑重笑了,屈指在她额头一弹,道:“你倒是胆大,我可不敢冒险。”拿起叠放在榻边的抹胸,替她穿上,低着头,一颗颗地扣那一排珍珠扣子。

阿绣未能诱他入港,本该觉得沮丧,可是看着他克制的模样,心头热乎乎的,竟有些感动。

穿好衣服,她对着妆镜描眉点唇,将最喜欢的首饰往头上堆。

桑重等了半个时辰,她还没好,不禁催促道:“只是去见钟晚晴,何必这般讲究?”

阿绣拿着一对金累丝灯笼耳环,在耳垂上比了比,斜他一眼,道:“你不懂,正是因为见她,奴才要好好打扮。”

桑重确实不懂,两个如此熟悉的女人见面,有什么好打扮的。

走进春晖楼,阿绣问了掌柜,得知钟晚晴还没到,便和桑重在阁子里坐下等。直到伙计在帘外说钟姑娘来了,桑重看见阿绣眼中燃起的斗志,才明白再熟悉的女人见面也是要比美的。

伙计搴起帘子,钟晚晴走进来,她脸上未施脂粉,似乎是无意与阿绣比美,只穿着一件玄色对襟长衫,黛绿罗裙,挽着一个简单的螺髻。

相比之下,反倒显得满头珠翠,一身绮罗的阿绣有些浮夸,然而这种浮夸落在桑重眼中也是可爱的。

阿绣看着钟晚晴,面上掠过一丝懊恼,笑眯眯道:“奴帮你点了烧羊肉,烧猪头,火腿青笋蘑菇杂素,你还想吃什么,自己点罢。”

钟晚晴对伙计道:“再来三坛上好的红花如意酒,一盘葱汁野鸭脯,一碗水糖金银肉,一盘红烧鹿尾,一碗燕窝,一碗鱼翅……”

这顿饭桑重做东,她拣贵的点,阿绣便忍不住道:“点这么多,咱们又吃不了,燕窝鱼翅就不要了,酒一坛就够了。”

钟晚晴道:“吃不了,我看着欢喜,不行么?”

阿绣道:“那你自个儿掏钱,点再多奴都管不着。”

钟晚晴面上浮起一丝讥笑,正要言语,被桑重抢先道:“阿绣,没事的,你就让钟姑娘点罢。”

阿绣看了看他,没再言语。

“还是桑长老大方。”钟晚晴笑着又点了几个菜,伙计记下去了,她端起茶盏吃了口茶,道:“桑长老,你可真有本事,短短数月便让阿绣一心向着你,莫非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桑重道:“钟姑娘说笑了,阿绣当你是自己人,才与你计较这些,你莫见怪。”

阿绣哼了一声,别过脸,看着窗外。

钟晚晴瞟她一眼,笑道:“我见她有了好归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

闲话几句,桑重道:“钟姑娘,令兄那边怎么样了?”

阿绣故作紧张地看过来,钟晚晴道:“他自然是很恼火,不仅要杀了你们,还要与我断绝关系。禁不住我好说歹说,他才消气,答应放过你们,但有一个条件。”

桑重道:“什么条件?”

钟晚晴道:“费元龙留下的七卷《隐芝大洞经》,想必长老也是知道的,阿兄手上现有一卷半,他希望你帮我们找齐剩下的五卷半。”

桑重与他们周旋了这么久,总算以猎物的姿态切入正题,这个正题与他想的差不多,因此内心毫无波澜,面上少不得露出诧异之色。

未及他言语,阿绣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气愤道:“太过分了,奴又不是自愿嫁给他的,如今跟了桑郎,也没什么对不住他的,他怎么有脸提出这样为难人的条件?”

桑重心知她在做戏,有些想笑,忍住了,拉着她坐下,道:“话不是这等说,掬月教毕竟照拂过你,是我对不住霍教主,这无可争辩。他愿意放过我们,我已感激不尽,帮他也是应该的。”

阿绣只当他真这么想,满心愧疚,道:“日前在太平山庄,半卷《隐芝大洞经》便卖了二十万灵石,其余几卷还不知在哪里。要找齐七卷经书,代价难以估算,这忙不好帮的!”

桑重注视着她,笑了笑,轻抚着她的背,道:“我知道,你别急,小心动了胎气。”

钟晚晴吃着花生,戏谑含笑的目光在他们俩脸上转来转去,这时道:“是呀,都做娘了,还这样急躁。我也知道此事难办,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桑重道:“钟姑娘,你们要我帮忙,总得先告诉我找齐七卷经书,作何用途罢。”

葱汁野鸭脯和酒来了,钟晚晴夹起一片鸭脯,慢慢地吃了,道:“桑长老,你可知我和阿兄为何不同姓?”

阿绣道:“因为你们不是一个爹生的。”

钟晚晴翻她一眼,道:“我又没问你,你多什么嘴?”

虽然这是她们一起做下的圈套,阿绣看她骗桑重,比自己骗桑重更不是滋味。

究其原因,大抵是自己骗桑重时,看不见自己虚伪的面孔,看她骗桑重时,才知道自己有多虚伪。

阿绣垂眸道:“你有话直说,少绕弯子。”

不像她心里有负担,钟晚晴眼神坦荡,语气仿佛在和知己推心置腹,继续编道:“我和阿兄的确是同母异父,阿兄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霍茹。”

“小茹十年前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阿兄听说《隐芝大洞经》里有一个丹方可以救她,故而想找齐七卷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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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桑重点了点头,道:“霍教主真是个好兄长。”

钟晚晴叹气道:“小茹只有阿兄这一个亲人,阿兄若不管她,便没人管她了。她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就这么昏迷下去,连我也于心不忍,何况阿兄。长老就当是积德行善,帮帮我们罢!”

她声音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加上恳求的目光,媚丽的容颜,足以打动大多数男子。

桑重被她打动了么?阿绣不知道,也没有看他,怕他脸上,眼里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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