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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阿绣叹了口气,道:“不在这三卷里,便在那四卷里,也不知那四卷在哪里。”

霍砂攒眉不语,钟晚晴拎起酒壶,自斟自饮,一连吃了三杯,眼眸又变得朦胧,笑嘻嘻道:“好啦,急也没用,早点睡罢,兴许梦里有线索呢。”

霍砂看着她,心知她比阿绣更急,却不肯表露,这样故作轻松,叫他好不是滋味。

钟晚晴站起身,阿绣扶她去床上,转头对霍砂道:“很晚了,你也去歇息罢。”

霍砂嗯了一声,目光从钟晚晴身上移开,带上门走了。

阿绣又叹气,坐在床边替钟晚晴卸下簪珥,解开髻发绺辫。那发又黑又长,光明可鉴。

阿绣拿出一把白玉梳,慢慢梳着,道:“你再见到那大财主,问问他,可有铜雀堂的人抢他的莲鹤方壶。”

钟晚晴唇角一撇,道:“我不问,显得我多关心他似的。”

阿绣抿着嘴笑了,道:“你这个人,真难伺候。”

烛火鸾镜照着花容月貌,钟晚晴凝视着镜中的她,道:“我知道桑重更难伺候,阿绣,辛苦你了。”

阿绣手一顿,向镜子里瞥了一眼,卷睫低垂,压下眼角的酸意,道:“说什么呢。”

春色无边戏红尘

等到四更天,不见桑重回来,阿绣撑不住,和衣躺在钟晚晴身边睡着了。

心里担忧,睡得也不踏实,天蒙蒙亮时,便醒了。走到隔壁,桑重已经回来了,换了身玉色纻丝道袍,科头盘膝,在榻上打坐呢。

阿绣踢了鞋子,钻到他怀里,闻着淡淡的檀香,道:“你怎么才回来?”

她声音软糯,小脸上神情迷蒙,还带着睡意,像个单纯柔弱的娇娇儿。

只是像而已。

桑重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道:“我到了鬼斧门,将袁弥被雪山尊者带走的事告诉花大总管,花大总管也担心袁继先墓里的莲鹤方壶被盗,亲自去查看。我等他回来,方才离开。”

阿绣道:“莲鹤方壶还在么?”

桑重摇了摇头,道:“花大总管说墓室被人打开过了,别的随葬品都在,只少了莲鹤方壶。”

铜雀堂抓走袁弥,果真是为了莲鹤方壶,桑重的直觉一向很准。

阿绣幸灾乐祸道:“袁继先牺牲蓝夫人造莲鹤方壶时,一定没想到后人会因莲鹤方壶被害,自己的墓也被盗了。这才是报应,这种男人合该挫骨扬灰!”

桑重看着她,道:“你如此痛恨负心汉,可是因为霍砂?”

当然不是,阿绣想起那把刺穿钟妃胸膛的剑,那个握剑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深刻的恨意,正想拿霍砂当借口,心中一紧,意识到桑重这话别有用意。

她若不喜欢霍砂,又怎会恨他负心?

所以不能拿霍砂做借口,好险好险,差点便触他霉头了。

幸亏自己够机灵,阿绣暗暗得意,露出不屑的眼神,道:“奴才不稀罕他呢,奴是因为那位给奴取名的夫人才如此痛恨负心汉。”

桑重眼波流动,抚摸着她的小腹,柔声道:“当初在山谷里养伤,你说起这位夫人,我问你她仙乡贵姓,你不肯说。如今有了孩子,虽尚未拜堂,我们实与夫妻无异。除了你,我今生再也不会亲近别个女子,你还不能信任我么?”

阿绣知道他虽然心思重,难伺候,对自己算很不错了。

她不是不信任他,倘若这只是她自己的秘密,她愿意冒险告诉他。但这个秘密关乎辛长风,钟晚晴的安危,她不能冒险。

她也不想再对桑重撒谎,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道:“除了月使,你是奴最信任的人。夫人的死大有玄机,是一桩不能提起的秘辛。现在告诉你,恐怕你也会有危险。待时机成熟,奴再说罢。”

这话中的真意,桑重掂量得出,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不勉强你。天还早,你再去睡会儿罢。”

他回来,阿绣便安心了,脱了衣裳上床,展开熏得香喷喷的被子,不多时便睡着了。

桑重已然肯定霍砂并不曾做过她的丈夫,也没有一个叫霍茹的妹妹。

那么阿绣与钟晚晴究竟是何关系?霍砂与钟晚晴当真是兄妹么?掬月教搜集经书,又是为了谁?

还有那位死因古怪的夫人,是否与掬月教有关?

桑重思来想去,发现小小一个掬月教,竟像是盘丝洞,迷网重重,错综复杂,越走越摸不着方向。

吐出一口浊气,桑重起身走出门,院子里弥漫着薄薄的晨雾,数百朵菊花在雾中盛开,金黄绛紫,霜英灿烂。

一道倩影亭亭玉立于花圃旁,正是钟晚晴,她穿着白衣白裙,手里拈着一朵大而媚的紫菊,看见桑重,嫣然笑道:“桑长老,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我戴这朵紫菊好看,还是金菊好看?”

桑重淡淡道:“贫道眼光不好,姑娘还是让别人看罢。”

钟晚晴叹了口气,道:“你眼光确实不好,才会对我说这种话。”将紫菊插在鬓边,道:“我去打听其余经书的下落了,你们也莫偷懒,小茹的伤可等不了多久。”

桑重道:“钟姑娘,令兄并没有一个叫霍茹的妹妹罢。”

钟晚晴正要走,脚步顿住,凝眸看他,道:“长老何出此言?”

桑重道:“前日我当着他的面叫小茹,如此冒犯,他却毫无反应。”

钟晚晴眨了下眼,抬手掩唇,咭笑道:“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避讳,长老叫我小晚,阿兄也不会在意的。”

“奴在意!”阿绣细细的声线从屋里飞出来。

桑重正无言以对,闻言笑了。

钟晚晴眼波一横,佯怒道:“小蹄子偷听人说话,忒不要脸!”

阿绣隔着窗牖道:“光天化日,勾搭人家汉子,你才不要脸呢!”

“我就不要脸,你能怎样?”钟晚晴说着欺身上前,伸手来摸桑重的脸。

桑重飘身斜退七尺,钟晚晴摸了个空,目露欣赏之色,道:“好身法!”说罢,大笑着一跃而起,衣袂带风,像只粉蝶翩跹远去了。

桑重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个疯子。”

阿绣疾步走出来,紧张的神情好似丈夫看逃出魔掌的妻子,连话语也如出一辙,道:“被她占了便宜不曾?”

桑重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拧她的脸,道:“放心,我的便宜只有你占得。”

金蟾记得去红尘岛的路,钟晚晴跟着它再度登岛,一名白衣人迎面走来,拱手作揖道:“在下初五,奉公子之命在此恭候姑娘大驾。”

钟晚晴愣了愣,道:“等我做什么?”

初五微笑道:“公子说上回看待不周,未能带姑娘领略红尘岛风光,姑娘若是再来,务必让姑娘玩得尽兴。”

钟晚晴笑了,道:“这岛上哪里最热闹?”

初五带着她跃过几个山坡,来到一处桃红似锦,柳绿如烟的平地,只见云藏宫殿九重碧,日照乾坤五色明。波面画桥天上落,岸边游客鉴中行。

初五道:“此处名为桃花坞,青楼酒馆,赌坊武场,百行百艺,无所不有。姑娘只需出示公子给你的玉符,吃喝玩乐,都不必付账。”

大财主就是大财主,面还没露,钱已到位。

钟晚晴眼珠子转了转,笑吟吟道:“那我去相公馆,找小倌玩,他也认账?”

大财主再怎么慷慨,也是个男人,男人是不会替女人付风流账的。

可是初五笑了,仿佛料到她会这么说,道:“公子吩咐过,无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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