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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藏经阁故人音貌

阿绣睐他一眼,道:“桑郎还不是为了我们掬月教。”

查看费元龙的往事,倒不全是为了掬月教。费元龙毕竟是桑重半个师兄,他的下落,桑重也很关心。

来到空林寺,霍砂带着阿绣隐在藏经阁外,桑重去见黄龙。

“桑长老,你是怎么找到这卷经书的?”被掬月教和蓬莱这么一搅和,《隐芝大洞经》如今抢手得很,黄龙拿着失而复得的经书,简直有些烫手。

桑重早已编好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昨晚我收到消息,络丝娘在戈雁山,我便赶过去。却有一名蒙面女子先到了,正与络丝娘交手,剑法极高。我趁乱夺回了经书,也是佛祖保佑。”

黄龙坐在椅上点头,合十欠身道:“原来如此,桑长老果真精明强干,老僧自愧弗如,多谢!多谢!”

桑重道:“哪里,哪里!”

黄龙闻出他身上的药味,道:“桑长老,你受伤了?”

桑重垂下眉眼笑了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药,味道很重,一闻便知道是治重伤的药。

黄龙坐不住了,站起身道:“你为了敝寺的经书受伤,这叫老僧如何过意得去?让老僧看看伤势怎样?”

桑重一再推辞,黄龙才坐下,心内毕竟不安稳,连声道:“罪过,罪过。”

又闲话几句,桑重才不紧不慢地提出要求,道:“您也知道,费兄与我有些渊源,他失踪多年,我一直放不下。上回您说费兄找到去见心上人的法门,但还有些问题,答案就在藏经阁里。我想进藏经阁,找一找关于费兄去向的线索,还望您通融则个。”

黄龙若是拒绝,未免太没良心,只好让贤池领他去。

霍砂看着桑重进了藏经阁,将桑重交给他的一道符贴在身上。那厢桑重也将一道同样的符贴在身上,登时感觉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体内,人都轻飘飘了。

藏经阁内光线明亮,经柜上宝箧外,清一色贴着红签,楷书着经卷名目,有《涅槃经》,《菩萨经》,《虚空藏经》,《未曾有经》等等。

桑重闭上眼,漫步在经柜间,手抚过一卷卷经书,忽然停住,手中这一卷是《大孔雀经》第三十九卷 。

他看见一甲子前的费元龙穿着粗葛布道袍,脸色憔悴,双目却炯炯有神,注视着一页书,涌现出狂喜之色。

找到了,终于叫我找到了!他拿着经书仰面大笑,像个疯子,转了几圈与桑重擦肩而过,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泪交流。

“师妹,你等我,我这就去看你!”

桑重将经书翻到这一页,上面记载着散华出魄法。

离开空林寺,在五十里外的茶亭里坐下,阿绣和霍砂听他解释道:“散华出魄法能让人的魂魄升入天界,但只有四个时辰。这种法术以寿元为代价,魂魄归体后便时日无多了。”

霍砂道:“费元龙要去天界?”

桑重点了点头,道:“他要去天界见他的师妹。”

霍砂不理解,道:“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见他师妹四个时辰,他疯了么?”

桑重道:“倘若他活着的目的就是去见她,便不奇怪了。”

霍砂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可理喻。一个人活着有很多很多事可做,怎么都不该只是为了见一个人。

“他师妹是谁?”

“我也不清楚。”桑重说着扫了眼阿绣,她低着头,将一颗花生搓来搓去,红衣都搓碎了也不吃。

霍砂道:“那他见到了么?”

桑重看向天边,一轮艳丽的红日衔山,迸发出热烈的光,晚霞无限好,拼尽余力,好得让人感伤。

空林寺的晚钟杳杳传来,山林振动,他道:“见到了罢。”

见到也就意味着死了,霍砂叹息道:“真是个痴人。”

他站起身,要回掬月教,桑重和阿绣要回清都山,就此分手。

阿绣坐在车上,掀起帘子,向窗外看了许久,道:“娘娘就是费元龙的师妹罢,那晚她突然说起费元龙,想必是见到他了。”

桑重道:“钟妃的身世,你知道么?”

阿绣摇了摇头,道:“偶尔她也会说起凡间的事,却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奴总觉得她嫁给玉宸帝君并非自愿。”

桑重想了想,道:“照你说的,玉宸帝君醉心武学,冷酷无情,想必也不好女色,为何要强迫钟妃嫁给他呢?”

阿绣眼中添了抹厌恶,道:“也许是为了修炼罢。”

桑重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猜想对她讲:“天神几乎不可能生育,钟妃与玉宸帝君却育有一儿一女,你不觉得很蹊跷么?你说玉宸帝君想用女儿炼丹,也许娶钟妃就是为了孩子。凡间也有修士这样做的。”

阿绣握紧双拳,眼中厌恶更甚,蹙眉道:“莫再提他了,想想奴便吃不下饭。”

桑重道:“我不是有意招你恶心,而是我怀疑钟妃不仅嫁给他并非自愿,就连飞升也并非自愿。”

阿绣瞪圆了眼看他,道:“飞升这种好事,哪有人是被迫的?”

这话暴露了她当初跟着好色真人飞升是自愿的,说完,阿绣才意识到,心虚地把脸垂下去,不知他察觉没有,心里直打鼓。

天色已黑了,桑重目光幽幽的,扫过她的头顶,语气如常道:“我看费兄的样子,他师妹飞升不像是自愿的。他对贤池长老说过,他和心上人是被迫分离的。”

阿绣窥探他一眼,看不出端倪,道:“可是娘娘惊才绝艳,大家都说她是靠自己飞升上来的。”

“这事多半有隐情。”桑重闭目打坐,不再多言,阿绣也不言语了。

回到秋水峰,用过晚膳,桑重脱了衣裳,坐在床上,阿绣替他换药。屋里挂着四碗琉璃灯,亮得过分,似乎连心事都遮不住。桑重觑着她蓬蓬的额发下不敢抬起来的眼睛,分明是心里有鬼。

原来是自愿的,天界,谁不想去?桑重也不怪她,就是有点怨,这怨也站不住脚,毕竟那时他和阿绣素不相识,阿绣没必要提前替他守身。

抑郁的目光顺着她的琼鼻滑下去,落入红绫缠裹的沟壑间,那站不住脚的怨便找到了一个出口。

阿绣被他压在锦被上,扯开抹胸,狠狠咬了一口,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瞒不过了,也就不忐忑了,反而笑将起来。

“小淫妇,你还笑!”桑重拧她的臀,分开两条腿儿,直直地闯进去。

阿绣疼得往后缩,背抵在床围子上,双脚翘在他肩头。她的疼化作他的快,递嬗传染给她,于是春雨缠绵,海棠嫣润,软在他的臂弯里。

桑重还想让她吃点苦,见她已经得趣,婉转娇吟了,恨恨地又骂了声:“淫妇!”

阿绣勾着他的脖颈,笑嘻嘻道:“你喜不喜欢淫妇?”

桑重冷着脸,不作声,扣住她的腰,用力一撞,撞得她尖叫起来。

春城无处不飞花(上)

星河垂地夜阑珊,熄了灯,桑重拥着阿绣躺在床上,呼吸缠绕,窗外虫鸣一片。

踟蹰半晌,桑重忍不住问道:“你那前夫对你好不好?”

她少女的样貌,经历却比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还丰富,桑重对她的过去是很好奇的。先前以为她做炉鼎是被迫,飞升也是被迫,怕惹她难过,只字不提前夫的事。

现在想来,她和前夫的关系未必不好,便更有一探究竟,一决高下的心思了。

其实也知道,她只会拣好听的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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