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你就愿意一辈子窝在那狗窝里,浑浑噩噩终其一生?”
提到浑浑噩噩四字,白依弦的神色总算有所松动。
“我便是想再回朝堂,像家父一般为天子解忧,为百姓请命,如今也难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话说至此,白依弦索性将自家身世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
白依弦生父科举为官,个人能力极强,三十出头就成了四相之一,他当官前没有靠山,当官后也做了个孤臣,莫说结党营私,便是连自家亲戚也断了来往。
唯一不好,就是命短,宰相当了还不到十年,就一命呜呼,跟着老婆也去了,就剩下个有诰命的老娘,护着年幼的白依弦长大。
没了爹,孤臣后遗症就冒了头,以前跟白爹结仇的朝臣纷纷给他下绊子,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田产,全被算计了去。
而带先皇驾崩之后,仇家更是肆无忌惮,小白本想着像父亲一样靠科举得到新皇的赏识,不料第一场就被诬陷舞弊,永远失去了考举资格,也气死了祖母。
“这般的我,又如何能上达天听?”
白依弦自嘲一笑:“可怜我前十几年只会读书,沦落至此,连操持家业都不会,说来不怕各位笑话,花完身上这些银子,我都不知下一顿在哪儿,旁人看来挨着牙婆酒楼麻烦,我看来却是正好,至少能给姑娘们的唱词,也总归有些进项。”
他语气很平静,丝毫不见忿恨不甘,捏着茶杯的手却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确有真才?”
郝娴问出半句,又接了个前世听过的对子:“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
白依弦只怔愣一瞬,连思索的过程都没有,条件反射般飞快回了郝娴:“可人何当来,千里重意若,永言咏黄鹤,士心志未酬!”
他说完便兴冲冲道:“姑娘大才,如此精妙的对子如何想到?”
他似是真喜这玩意儿,对个对联,刚才的愁苦全忘了干净。
郝娴却只记得这么一个,还是觉得好玩才刻意背下来的,当场赶紧拒绝对方还要再来一副的可怕要求。
“行了,既然不是绣花枕头就好说。”
既然是幻境,总要留出一条生路,npc做官总比要郝娴推翻封建帝制容易太多。
“当官又不是只有科举一条路,我们想办法帮你在皇帝面前露个脸,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
白依弦对郝娴的‘大话’没抱什么希望,只觉得昨日欠了大家的情,很是不好意思。
临走的时候一再强调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哪怕是到棺材店里做杂役帮忙都行。
郝娴对白依弦的印象比对白依竹好多了,晚上开会的时候一直夸。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读书人肯放下身段架子的可不多见,即便没有小白这层关系,他心性人品都值得相交。”
众人不服。
“我们还是修士呢,不也放下身段扛棺材了?”
一两句解释不明白封建帝制时期读书人的自持矜贵,郝娴换了话题。
“赶紧查查剧本,最近有没有什么举国同庆的大日子。”
“我想想……”
小白背着算卦骗钱的人设,最关心这种所谓的吉日。
“有了,最近的,一个月之后,圣寿,再远,就得到明年年初的千秋节了。”
幻境外,每两刻钟放入一队试炼修士,相当于幻境中的一日。
幻境一个月,相当于现实世界六十刻钟,还不到一天,实在比预想中快的很。
现在麻烦的不是时间太久,而是时间太急。
想要短短月余把白依竹包装成大邺明星,换做蓝星偶像公司来都会觉得棘手。
听完郝娴的初版计划,众人直皱眉。
妙辛儿:“我教他跳舞倒是没问题,可问题是,他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学也来不及了啊!”
广衡:“我也想帮他文武双全,可他那个小身板,估计连剑都举不起来,我家武馆里的杂役都能单挑他一双。”
仇晴:“引蝴蝶绕着他飞,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你觉得一大男人满身彩蝶,真的好看吗?”
白依竹小小声:“大师姐,他好像是要卖脑子,不是卖艺。”
郝娴被众人怼的哑口无言,看来偶像剧造星理论并不适用于实际。
云自明凭空捻须:“娴儿啊,我觉得你的思路错了,白依竹的目的是什么?让皇帝看到他的才华!皇帝的目的是什么?要能安邦治国平天下的人才!”
作为曾捧红过郝娴的营销大师,云自明对如何造势极有符合国情的见解。
“你说的那些东西咱们都可以搞,只要打出白依弦的名头,是不是他亲自上的又有什么所谓?只要他参与其中一个环节,走在人前,大家不就当做是他做出来的了吗?”
云自明一语惊醒梦中人,郝娴直拍自己的大腿,心道好险。
“白依弦若是真当了商人戏子,估计当官也没指望了!”
吴清歌:“他当不当官另说,好歹咱们也能先找个借口离开凤鸣城,如今进入幻境的修士越来越多,我们再困在此地,别说寻人帮忙,不被别人牵连就得谢天谢地了!”
翌日天刚亮,郝娴闲散三人组就又去找了白依弦。
明说要给他造势他怕是也不信,大家只说是道门要借庆贺圣寿节的机会向皇帝传道,忙不过来,请他帮忙。
白依弦自觉亏欠他们良多,仔细问过没有宣扬与官家圣意相悖的道门思想之后,自然一口答应。
“今早收了隔壁的帖子,我正不知该如何回帖才算妥当,现下你们需要舞娘,不如我们一起去一趟?找梁牙婆应能帮得上忙。”
郝娴等人随白依弦一起去了隔壁梁牙婆家,使拜帖敲开了门,便被仆役领进了客厅。
凤鸣城是富贵城,卖姑娘赚钱的梁牙婆自然也穷不了。
小院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装的却很讲究,仆人个不多,但各个极为规矩懂礼,见来了一大帮子也不盯着他们看,引到梁牙婆面前奉好茶展,就悄声退出了屋门。
梁牙婆见了他们很惊讶,对白依弦更是客气。
“小公子是读书人,怎么亲来老婆子家,可有能帮得上忙的?”
白依弦脸颊微红,让出身侧郝娴道。
“梁婆婆,我这朋友想找些擅歌舞的女子,最好身份清白些,为着过两天圣上圣寿庆贺献舞。”
当今天子喜与民同乐,佳节各处献艺并不稀奇。
只道门献舞,到让梁牙婆有些诧异。
郝娴笑道:“我与几位师弟师妹刚刚下山,很多外面的门道还不明白,也无甚特别的祥瑞仙丹,唯有我这白小兄弟写诗词很是一绝,便想着谱曲而舞,再厚颜借他的面子,请您给引个路。”
白依弦想说自己似乎还没给他们看过诗,却被白依竹拽了下袖子示意闭嘴。
好在梁牙婆也没发现二人手上的小动作,正盯着郝娴眼中冒光。
圣寿献艺,自己一小小牙婆自是没有资格,可面前这几人简直就像是送上门的菩萨,她何不借道门的势,推自家姑娘上去?
姑娘们被圣上相中的美梦她不敢想,然但凡能在圣上面前露脸,回来再卖价钱至少也能翻一番。
思及此,梁牙婆脸上的笑更加真诚。
“善歌舞之人好找,身家清白的可不多,诸位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