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t7-1/放过
话语不能,叫喊不能,束缚不能。
唯有鲜血能。
温热的血落到她手上,nv人的手指蜷了蜷,缓慢地低头看。
嘴唇还在颤抖,手也在抖,甚至还轻轻捻了捻那些血迹。
是热的。
刚刚从皮r0u血管里流出来的。
裴时璟的血。
如此漫长又难熬的沉默过后,如梦初醒。
痛苦,绝望,恍然。
好像一场大梦。
裴时璟缓慢松开她,看着她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进入另一种痛苦。
脊背逐渐坍塌,双手捂住脸,nv人像滑倒一样,沿着墙滑了下去,蹲在地上。
“对不起啊,小璟。”
“我真的受不了了。”
“妈妈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我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呢,小璟?只有你了,对不对?”
“妈妈只有你了,对不对?”
“你太优秀了,小璟。他指望着你给他养老呢,小璟。”
nv人蹲在地上,艰难地抬起脸来,满脸泪痕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到难以辨认,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优秀啊,小璟?”
“你变坏吧。”
“你变坏了,他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也就可以解脱了。”
“求求你了,小璟。”
“妈妈求求你了。”
裴时璟木然地站在那里,看nv人抱着他的腿崩溃哭泣,卑微而重复地哀求他,像是一场天崩。
鲜血从伤痕累累的手背往下滑,蜿蜒流过指尖,再聚成水滴般坠落。
窗外是漆黑的夜se。
云层厚重,看不清一丝月光。
良久以后,他垂下眼,唇角带了点笑,轻声应道。
“好啊。”
你求我放过你。
可是谁又来放过我呢,妈妈?
59
/night7-2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好像全世界都已经进入睡梦。
但阮嘉梨没有。
妈妈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响声,大概已经睡着了。
阮嘉梨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0出手机看了看。
她半小时前给裴时璟发了消息。
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又想问候两句。
少年人的情感大抵如此,心里有千言万语,但都无从下口,话到嘴边,落到键盘上,落到聊天框里,又变成了一句看似波澜不惊、平平常常的:
“你睡了吗?”
但对面的聊天框一直空白着。
裴时璟至今未回。
阮嘉梨又盯着聊天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垂下眼,缓慢地退出,转而给姜小栀发消息。
【小栀,你之前是不是说有什么助眠的药呀?】
姜小栀秒回:【助眠的药?你要助眠的药g什么?】
【是药三分毒,泡脚喝牛n吧,实在不行吃褪黑素试试呢】
【都试过了。】
阮嘉梨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瞥了眼书桌上空的牛n杯,打字道:【都不管用,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
【行吧。】姜小栀回复她,【但我得去问问先,我没用过,也是听别人说的。问到了再告诉你,你先睡吧。】
【好。】阮嘉梨回她,摁灭手机,又翻了下身,闭上眼。
十几分钟过去,还是全无睡意,她有点烦躁地睁开眼,翻身下床。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感觉脑袋空空,又感觉有一千万件事压在心头。
……是因为妈妈下午的话吗?
她只是从楼上瞥见她和裴时璟放学一起回家,站在楼下说了两句话,都足够对她进行一系列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离对面那家人远一点,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话。
……如果,她要是知道别的事情呢?
……裴时璟是不是也知道?
所以他才尽量保持距离,也不跟她一起上楼?
想到她上楼时,裴时璟站在楼梯口暗掉的灯光里,平静地抬眼看她,整个人都快隐在黑暗里,阮嘉梨就倏然觉得很难过。
x口闷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要跟很多人撒谎,才可以获得一个偷偷跟他见面和接触的机会呢?
明明他从前才是那个最受欢迎的、最让大家争先追捧的人。
阮嘉梨长呼出一口气,还是觉得x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于是披上外套,推开yan台的门,在摇椅上坐下。
已经彻底入秋了,夜se寂静,晚风微凉。
风吹过梧桐树顶,带下几片落叶,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让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阮嘉梨垂着眼坐了会儿,倏然听到对面的声响。
有nv人在哭,哭声压抑,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但听起来痛苦不已。
阮嘉梨顿了两秒,盯着对面漆黑的窗,轻轻蹙起眉。
……是谁?
是裴时璟他妈妈回来了吗?
好在哭声没有持续很久,也没有变得激烈,一直保持着一个压抑痛苦的状态,伴随着听不清的喃喃低语,听起来混乱不已,然后逐渐变低,直到消失不见。
窗帘还没来得及拉,卧室的门也没关,可以从门的方框缝隙里,遥遥瞥见对面人家走廊上的一小片景。
于是阮嘉梨看见少年的身影从走廊上擦过,黑衣黑发,快要融进夜se里,唯有手里拎着的,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反s光线,还在隐隐发光,
神情和情绪都看不真切。
……没睡?
又出什么事了?
……又在吵架吗?
还是,在打架?
阮嘉梨蹙起眉,犹豫着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再给他发条消息问一问。
指尖在对话框上悬停片刻,还没措好辞,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仅隔着悬空的一小片夜se响起。
少年推开门,身影出现在夜se之下,半倚着门。
他垂着眼,脖颈微低,单手笼着风,修长指节舒展,护住下颌前的地方。
然后“咔哒”一声响,火光在掌心与指间闪烁明灭。
气息流转,一阵白烟弥散,淡在晚风里。
而后他才抬起眼来。
视线猝不及防对上。
隔着遥遥夜se。
阮嘉梨顿了好片刻。
他点烟的动作实在太熟练,行云流水,从容不迫,阮嘉梨以往从未见过。
她只偶尔从他身上嗅到一些未散g净的烟草气息,混着他身上冷冽的气味,极淡,也不难闻。
也偶然看见过他指间随意而松垮地夹着烟,但大多数是在无人处,也总是在看到她的下一秒就不经意地摁灭。
这样正面地看他点烟的全程,她从未见过。
但当然,最让她诧异的不是这个。
让她诧异的是,他单手笼风时,冷白的手背上分明而又繁多的伤痕。
一道又一道,乱得毫无章法,像是在尖锐的地方仿佛砸过,最深的甚至可以看见筋骨,十分可怖。
他也没有处理过,血都快要凝固了,顺着手背的弧度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