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页
顾千燃抢先说:“我有话想跟你讲,你来我姐这一趟吧。”
时安皱眉,感到不安,“发生什么事了吗,顾姨怎么了,你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顾千燃叹气,“你过来就知道了。”
时安说了声“好”。
接下来的时间,她片刻不得安宁,即使告诉自己不要瞎想,可心里还是有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时安的直觉一向很准。
等到楼下,时安连喘好几口气,才敢上去。
一进门,就看见顾千燃站在窗边,脸色不太好,时安双腿打颤,猜到七八分却还是明知故问,“顾姨呢,顾姨哪去了?”
顾千燃回头,看着她摇头。
时安心慌得厉害,她扶住墙,四下望,像在寻找什么,“顾姨怎么不在,你是在等顾姨吗,她有告诉你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顾千燃欲言又止,她不忍心说出真相。
时安双眼通红,还是自己骗自己,“顾姨会回来的吧。”
顾千燃依然摇头,“她走了,谁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话音落,时安的眼泪跟着落,她还是在笑,声音又轻又抖,“千燃阿姨,你在骗我是不是,她不回来那她能去哪,这里是她的家啊…”
顾千燃不忍,“时安,你振作一点。”
时安呢喃,对着墙说:“今天是周日,顾姨怎么还上班。”
顾千燃走向她,扶住她颤颤巍巍的身体,“时安,你现在需要冷静,我带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时安:“我不用休息。”
然后,她苦苦哀求,“千燃阿姨,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了,你一定知道的。”
顾千燃:“我真的不知道,她今早给我发消息说她走了,我问她,她就不回我了,我去她医院找,她已经不在了,问别人,他们说不方便透露。”
时安:“那你怎么进来的,她走之前见过你了,是不是!”
顾千燃:“没有,有一次她把自己锁在门外,就在我这里留了一把备用钥匙,所以我才能进来。”
闻声,时安终于肯面对现实,“那…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顾千燃:“她说给你留了一封信。”
时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信,在哪?”
顾千燃指着茶几,“在那。”
时安擦一把眼泪,脸上妆花了,但她不想去管狼狈不狼狈,她满心都是信里的内容,可当信拆开,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住,又有大批泪水涌出来。
顾千燃:“她说什么了?”
手上的信往下飘,时安蹲下身子去捡,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她的泪往纸上掉,拚命去擦,并且埋怨自己,“这是顾姨给我的,我怎么能把它弄脏了。”
顾千燃跟着难过,她蹲到时安身边,“没事,别难过了,我陪你一起等她回来。”
时安睁着一双无神的眼,“她不会回来了。”
顾千燃反驳说:“不可能,她的家人都在这里,她不要父母了吗,不要爷爷奶奶了吗,时安,你别担心,她一定会回来的。”
时安啜泣道,不断给自己心理建设,“是,她会回来的,她会的。”
此刻,时安愿意骗自己,千百回地骗,若非如此,她的生命将了无希望。
那张纸上飘着字:勿念、勿寻、勿相见。
时安一个都做不到。
她说:“顾姨,你会爱我,我有多受宠若惊,我怎么会允许你用时间和距离来慢慢忘记我,你躲我,我就找你,我不信我会找不到,哪怕找遍整个中国,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凌晨,时安躺在还残留顾千筠气息的床上,泪流不止地给她发消息:
【其实我好想不管不顾地痛哭一场,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突然回来,看见我哭,会觉得我不够坚强。】
【我打算搬回来住了,你说过,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可是没有你,怎么能算家呢?】
【你会回来的吧。】
【我相信你会回来,可是,顾姨,你怎么不理我了?】
看着这些顾千筠永远都接收不到的消息,时安的枕头湿了,心中郁结难消。
终于,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时安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声音完全哽住,“你理理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风止风又起,人念人自知。
时安没有一天从悲伤中走出来,可她不会再表现在脸上,她心中只有一件事:找到顾千筠。
少抱怨,多做事。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时安利用双休日,节假日,以临安为中心,去过许多城市,她的方法很笨,每个城市的医院,或大或小,一个都不放过,她从城市找到乡镇,再从乡镇去另一个城市。
她的本子上,记满了她去过的医院,以及接下来要去的医院 。
事在人为,时安坚信。
她长途跋涉,她耐力无限,隻为找到她。可每一次充满希望地出发,又每一次失望满满地回来。
时安还是坚持。
她怕走得地方不够多,也怕走得太慢,不过她最怕,顾千筠把她忘了。
2017年夏天,时安找到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