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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仰头望月,月亮压着她的心沉甸甸的,那团火也慢慢被熄灭。
苏音久久站在窗口,她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允许爱再次发生,绝不。
…
凌晨一点,苏音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她总是回想起那声“新年快乐”,她很烦,便用被子把头蒙住,她想尽快入睡,等一觉醒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能忘了。
可是,手机又响了。
苏音看都没看,烦躁地拿起来接,“喂。”
“我是许倾尘,苏音,我来市南了,你家是在茂林小区吧,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苏音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许倾尘一鼓作气把话讲完,“是关于一些以前的事,尽管我知道再去议论这些事毫无意义。我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我不想继续不明不白下去了。苏音,只有你能给我答案,所以我来找你了。”
苏音大部分时间是个理智的人,既然许倾尘都这样讲了,她也没必要因为以前那点纠葛,因为自己占点理,就把人往外赶。
那太不体面了。
“可以,但我能先问问是什么事吗?”
“我偶然间发现谢可瑶在以前你给我寄的信件中动了手脚,但她不肯告诉我都动了哪些手脚,我现在把信件都带来了,你能看看吗?”
谢可瑶?
苏音蹙眉,一想起这个人,她心里就莫名不舒服,她也纳闷,谢可瑶能动什么手脚。
于是,苏音说:“单元楼牌子掉了,我下楼接你,你站在那里…”
她顿了一下,含糊不清地把那两个字讲完,“等我。”
给你
长夜捕捉星光赠予小屋子,半盏吊灯下,洗得褪色的地毯上,她们面对面而坐。
她们中间,隔着“二十六张船票,和四张字条”的距离。不近,很遥远。
苏音一眼跌进那几年的梦里。
梦里有粉笔,有练习册,有橘子汽水,有飘雨的屋顶,有她深爱过的女人。
记忆只能搁浅,不能瘫痪。
苏音不会否认曾付出的真挚情感,那是掺着旧书本气息的暗恋,自南向北,一生隻一次。
遗憾的是,爱不能死而复生。
苏音望向老吊灯,哀叹,她启齿,话语中隐含难以融化的悲伤,“我给你寄过二十七张船票,在你两次生日时分别寄过一张字条,但你没给过我任何回应。”
许倾尘拿起另外两张字条,折了又折,万千哀伤沉积在她眼,她不知如何取悦苏音,不知如何打破僵局。这比登天还难。
灰烬中,求生欲会更强。
爱是有力量的,会让“无法言说”变成“可以言说”,心爱的人在面前,便足以赋予人力量。
如果直白一点,可以唤醒苏音死去的爱,那许倾尘愿意把拧巴和骄傲抛掷九重天外。除了苏音,她什么都不想要。
许倾尘偷了夜月的浪漫,用深情的眼,隔着空气,吻去苏音的疲惫。
眉眼相撞时,许倾尘绽放出迷倒红尘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怎样笑最美,她想让苏音永远记住她最美的模样。
这笑容,隻属于苏音。
苏音的眼发烫了。
许倾尘直身,跪行至苏音面前,她膝下压着船票,压着字条,压着桩桩憾事。
她微仰头,满眼渴求,商量道:“音音,你看看我好不好。”
苏音失神地盯着墙壁上老吊灯的阴影,听着门外醉汉上楼时匆忙的脚步声,她活像个没有骨血的人,可她早已彻底淹没在那阵薄荷香里。
她还是看向了许倾尘。
那秒钟,她悲伤不已。
时光催着苏音奔向美好的年华,她在长大,可许倾尘却在悄无声息的变老。
她的眼窝好像更深了,皱纹好像更多了,她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更苍老。
苏音记忆里的许倾尘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是那样妖艳,是永不枯萎的红玫瑰。
是因为我吗?是被我折磨成这样的吗?
苏音的眼眶红了。
她抬手,颤抖地摸着许倾尘的眼尾,妄想擦去她衰老的痕迹。
可她擦不去。
许倾尘眼中一瞬闪过慌乱的情绪,她猛地背过身,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翻找,她固执地笑着,不让苏音看穿她的脆弱。
但她的脆弱太满,满到溢出来,溢到苏音眼睛里,慢慢地,苏音的眼睛湿了。
她亲眼看着——
许倾尘弓着身子,对着气垫里的镜子,她局促地在补妆。
苏音心堵得厉害。
许倾尘动作很快,一分钟后,她挺直背脊,深吸一口气,转回身子,她用完美姿态面对苏音,她不允许自己有一点不完美,她怕不能将碎掉的爱缝补起来,怕苏音嫌她老。
她还怕一个不小心,苏音就会冷脸,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抬眼,问:“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你愿意听我说吗?”
苏音点头了。
许倾尘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样心酸,那样可怜,她像抓住了一撮希望,双手攥成拳不自觉地收紧,她紧张得不行。
她不知。
此刻,天地万物都因她的脆弱而心碎,只有一个人没有——
苏音。
结局注定是改变不了的。
可许倾尘还是抱有幻想,她整理完情绪后说:“那两张字条是谢可瑶写的,她故意塞到信里,让我误以为是你写的,我拒绝你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两张字条,我以为你当时的心境是放不下我,但又希望我能狠心点,所以我当初才会那么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