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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忍冬两脚一空,往下坠。她又抬手敲了第三次,没有奇迹出现。
翟忍冬一动不动地站着。
站到腿开始发麻的时候,敲了第四次。
“……”
翟忍冬转身上楼。
阁楼门口的灯一年四季亮着。
翟忍冬没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她接到小邱的电话立刻就走了,钥匙还在床柜头上放着。
她以为很快就能回来,连抽屉都没关好。
翟忍冬脚步微动,想再去敲一次纪砚清的门。
视线还没从门板上完全挪开的时候,锁子上陡然传来一声响,纪砚清的脸出现在门后:“想去哪儿?”
翟忍冬的心和遇见那晚,一推开门就看见纪砚清站在柜台旁边那秒一样,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次次重而快地撞着胸骨。
“找你。”她说。
纪砚清冷笑:“我都怕你了,你还找我干什么?有人吓在死你店里,你的生意还怎么做?”
翟忍冬深却不静了的视线看着纪砚清,张口欲言。
纪砚清现在一个带刺的字都不想听,她脾气差,真的会抽人,所以看到翟忍冬依旧波澜不惊的表情,她立刻火上心头,在她开口之前一把将她扯进来扒了衣服,推在床上,直接往她最不经事的地方吻,又重又狠,翟忍冬没到半分钟就抖着抓紧了被子。
纪砚清没给她一秒缓冲的机会,早已经洗过,用热水浸泡得没有一点凉意的手指猝然深入,看她抿紧了嘴唇。
纪砚清恨恨地掐着翟忍冬的脸,不让她忍。
“我怕你?”
“怕你绞尽脑汁对我好?怕你不要命救我?怕你事事提防,没让我发烧烧死,没让陈格变成我这辈子过不去的噩梦?还是怕你太喜欢我?!”
纪砚清接连不断,连呼吸的空间都不想给翟忍冬。
她要哑巴出声!
有声就行。
不然她掐在哑巴脸上的手,真有可能掐上她的脖子。
“翟忍冬,14岁到现在啊,你明明知道自己这些年对我做了什么,我来之后,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你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我也明明白白。”
“你还怎么敢问我是不是怕你?”
“我在你心里真就一点担当都没有,只会享受,不知道付出?”
“不是……”
“那是什么?”纪砚清惩罚式地又一次不让翟忍冬平復就把她的右膝压在胸前,慢却满地逼她继续说话。
翟忍冬眼眶烧得发红,声音发哑:“把你放在心里的时间太长了……你突然过来……”
翟忍冬猛地抓住压在膝盖上的手,眼睫轻颤。
纪砚清:“继续说!”
翟忍冬断续地吸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放你走。”
纪砚清:“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翟忍冬:“你没说,是我尝过甜头之后,突然不会冒险了。”
纪砚清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读书那会儿也是个聪明人,会做阅读理解。
翟忍冬的话直白翻译过来,应该还是和“怕”有关,但不是觉得她会怕她,而是怕她会怕她。
这句话里还是有不信任的成分在。
可用“把你放在心里的时间太长了”这个前提带一带,纪砚清只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是低头的傻子,恨不得把腿弯了跪自己面前。
纪砚清心里重重一拧,湿了眼眶。
这么拽的一个人……
“翟忍冬,就几包卫生巾而已,值得你这样?”
翟忍冬抓在被子上右手紧握着,嗓子里过度急促的气息堵得喉咙几乎发不出声:“不止。”
纪砚清听不清,俯身过来,问:“什么?”
翟忍冬的气息太不稳定,闭眼偏了一会儿头,转回来说:“还是我能熬过14岁那个冬天的炭火、饭菜。”
没有这些,她考不上大学,等不到母亲回来,不能送她最后一程,不会割开手腕见到了母亲,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人间。
开始也许只是一个契机。
但不开始,哪儿来的往后。
开始了就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越堆越重。
翟忍冬说:“14岁那年的雪大得压塌过很多房子,我住的就是其中一间。没有你,我活不下来。”
纪砚清:“!”
纪砚清大张着口,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这个人的14岁无依无靠,手里就一张她的照片,一路揣着,找她,等她,看她跟别人接吻。
苦不苦啊?
但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满,只是放下她的冷静,瞻前顾后得怕她会怕她。
她这辈子从来没被谁这么偏爱过……
纪砚清的眼泪猝然滚下,砸在翟忍冬唇上。她松开翟忍冬的腿,湿拧手指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翟忍冬,你怕我干什么?我都爱上你了,这辈子还能去哪儿?”
低矮阁楼里的杂音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只剩纪砚清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的声音。
明明隻砸在翟忍冬唇上,却仿佛砸在心臟,她的眼尾迅速泛起一抹红,尝到了满唇咸涩。
从“针锋相对”到“做朋友”, 到“有意思”, 到“喜欢”, 到刚刚的“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