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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陈东19岁,田野里的小蚱蜢。冯马马18岁,厌恶大海的金鱼。

一个猪年冬天,他们在壮士山相遇。

壮士山不高,但森林很多很广。树木呈浓浓绿色爆炸开的蘑菇云状,一棵一棵挨的很近。行走在山间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方向,坐在蔓延于粗壮树根上的苔藓上,抬头看不见一点天空,只有小小的一根根阳光努力穿过叶尖的亮线。

冯马马就是这样双目放光地坐在树根上,一动不动,即使精神亢奋的几乎要吞下一头牛,他很饿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喝了点树叶上滑下来的水。肚子一阵阵颤着,心脏跳得飞快,光是坐着就能听到回声。

绿色,绿色和绿色,他愿意在这一片绿树荫下永远地沉睡,直到拥有一个代表幸福的吻,马马这样想,他的手抓着几片叶子慢慢地摇着。

陈东听到了林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蛇,他一动不动靠在树干上,盯着任何可疑之处,电脑游戏使他的动态视力和听力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他听着树叶晃动的声音渐渐消失,转而变为缓缓的呼吸。

向下看,看到了一个人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陈东从树上滑下去,敲了敲那颗犯迷糊的头:“嘿,怎么了?”

冯马马打了个颤,抬头看见了一个瘦长的身影,很白,在幽暗的森林里发光,他以为这是天使,他说:“噢,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死了吗?”

天使怔了一小下,然后慢慢地开口:“没呢,你睡迷糊了还是迷路了,走吧,我带你出去。”

马马没有动:“我知道怎么走的,就是休息一下。”他的脸鼓鼓的红红的,看起来有点懒,或者说有点失望。

陈东看着马马的嘴唇,干涩的有点泛白,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马马的额头,很烫,因此明白他正在发烧。陈东说:“你的脑子都要烧烫了。”

冯马马看不清天使的脸,只觉得周围的绿意越来越浓,吞噬着天使的影子,他嘟哝了一会类似“我会走的”的句子,最后抓住了陈东的衣角,说了句:“你别走呀。”

陈东19岁,本来应该上大学,但是没有。

父母把他留在奶奶身边。在乡下的石头房子里,在田野追着野狗,他就是这么长大。什么也不会,一年级考试考了五十分,二年级六十分,后面一年比一年考得高了,五年级陈东考了第一个一百分,奶奶从镇上搬了一台电脑回来,此后再也没有考过这么高的分数。

但是陈东是个好孩子,人人都这么说。他爱奶奶,爱妹妹,对谁都亲切,看见人就笑。

“东东,奶奶今天捡了一个好东西。”陈东还记得奶奶扛着电脑的那天脸上微微的泛红,鼻尖的汗珠,奶奶的汗尽出在鼻子上,凝成一颗颗小水珠,很少滚下来,一抹就没了。

“电脑!!!”陈东肯定自己尖叫了五分钟。

电脑摆在妹妹的房间里,陈东睡在客厅,家里太小,房间不够,有时候也三个人挤在一张床。妹妹经常和奶奶睡,陈东就会在这些天打一个晚上的游戏,他觉得游戏是自己的心灵解药,或是某个逃避的洞,有什么问题想不通,压抑不开心的时候,他就钻进去吃一颗药,第二天钻出来就好了。

妹妹大名陈耳,小陈东3岁。很野,自然卷。天生一双很黑的大眼睛,又瘦又小,所有菜里只爱吃牛肉。

北北是小名,奶奶喊“陈北北”代表心情好,“北北”是心情很好,“陈北”是不好,“陈耳”很差。通常北北因为没有桌上没有牛肉而大发脾气的时候,奶奶就会很绝望地喊“陈北你吃一点菜啊”;哥哥打了整晚游戏被奶奶发现的时候,她就会被叫一大半天的“陈耳”。

陈东想到这里,突然醒过来,想到自己的背上还有一个“人”的负担。他把那个发烧的男孩像稻草一样背着,很轻却不可忽视的存在。

冯马马18岁,或许是高三或许是大一,但是原谅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马马是一个没有梦想也没有目标的小孩。

小时候妈妈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当下大概有些无措,或是面无表情的,正好在超市,他抬头看见了收银员,和妈妈说,我想在超市里收银。

后来在看厨王争霸的时候说想做厨师,在英语课本学到林巧稚的时候说想做妇产科医生。

妈妈会笑起来,说都好呀宝宝,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马马唯一的爱好,似乎也称不上是一个爱好,他会在烦的要死的时候去滑滑板。平衡能力倒是一向出奇地好,五岁他花了十几分钟就学会骑自行车,妈妈被吓到了之后觉得其中暗藏玄机,就陆陆续续买了滑轮、滑板,后来又经常去滑冰滑雪打网球,大部分运动都没有很好地坚持,只有滑板深刻地进入了冯马马地生活。

妈妈陪着马马在国内长大的。爸爸常年在国外做生意,马马长到十岁只见过他两次。妈妈在马马八岁之后经常飞北美国,一呆就是好几个月。后来不飞了,但是路都走不动了,说想马马多陪陪自己呀。再后来瘦下去头发掉了好多,说以后想妈妈了就去冲浪,妈妈会在海里陪你。

就这样,冯马马总算找到了自己以后做的事,冲浪。

爸爸在妈妈葬礼的时候来了,说自己在北美国有老婆的也有小孩的,有丈母娘有岳父,有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他给了马马很多很多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说想干什么就去干。

从此,马马就是世界上另一个“长袜子皮皮”了。但是皮皮最后可以找到爸爸,马马有爸爸但是不能找。

冯马马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提着冲浪板在海滩上走了好一会,在等海水把脚上的沙子冲干净,但是越走越痛,低头一看,满沙滩的贝壳把脚掌划破,他就在原地站着不动了,后来坐在冲浪板上,眼皮重重的很烫,所以就把眼睛闭起来。

下一次眼睛睁开来,眼前是一个男生的肩膀,他忍不住朝肩膀吹气。

肩膀抖了一下,随后马马被放下来。

肩膀上的头转过来,马马有一点记起来了,原来是天使,但他又想起来了,现在好像是在现实里,而现实里没有天使。

陈东很疑惑的样子:“你怎么回事?头晕吗?”

马马说:“没事。你把我背到哪里去了?”

陈东愣了一下,说:“我在找出山的路。”

“你是不是找了很久呀,可是我不想出山,我是来山里玩的。你要出去我给你指路。”冯马马看着陈东脸侧的汗,慢慢地说。

“我想把你送出去,你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往里边走很危险。”陈东有点着急,他抓着身旁的树干,忍不住摇了一下,树叶正好落到了马马的头顶。

“发烧没关系,我之后喝点水就行了。”冯马马开始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其实他好累,很冷很饿,强撑着说一会话。脚开始发虚。

陈东开始说瞎话:“我小时候在山里长大,想来看看。你这样不行,我要把你送出去,这里没有干净的水。”说完他开始扯马马的手,想把他背起来。

马马的头很痛,眼前花花的,开始漂浮一些来源不明的小金星,后来就一点也看不见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被呼唤,得不到回应之后又被背起来,下一次要记得问一下名字,免得别人叫自己都不知道,他最后对自己说。

陈东觉得马马像陈耳,虽然陈耳是女孩,但是两个人都很轻,也都很倔强。

他想起来上一次北北离家出走,大概是因为奶奶说她不吃菜以后嫁都嫁不掉,后来又说起隔壁邻居黄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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