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个朝廷十之有三的势力,本想坐山观虎斗、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想不到却是下错棋了。」
李鸿岁听着,也笑了:「若不是那蠢货下错棋子,怎么还有我和内人活命的机会呢?」
钱中枢一皱眉,而后又立即语带挑衅:「但是她可死了。」
李鸿岁的眉头动了一下,表情依旧淡然:「她算是因病而亡。且不说那场祸事如何,这十几年你倒是混得好,连番邦都不想认你这藩王,可说算是过街老鼠了?」
「哈哈哈……」钱中枢大笑:「好,就且不说那场祸事,还得多亏当今的皇上不愿追究……又或者说那牵连者甚眾,才让我姑且悠哉地活到了现在,但这也是你想逼迫当今皇帝退位的原因,不是吗?」
「是啊。」李鸿岁笑了,他乾脆地承认道:「你那处十年生聚,我这也准备地充足,既然兵、粮、财都皆备了,那么事成之日亦是不远。」
钱中枢道:「但我好歹是要替我十数年前的些许同袍和顶头上司报仇,你却是只要让皇帝退位……」
「这有什么差别吗?」李鸿岁笑道:「怎么?我可不记得你像那高头大马的鐘自一般拘泥于这等小事。」
「先退、后杀。」钱中枢兀自大笑:「是没有差别!然而事成之后,你李鸿岁也会图思着一山不容二虎,而后藉口将我们这些过往的叛臣贼子一个个赶上绝路吧!」
「喔?」李鸿岁似乎对钱中枢的这些话感到兴趣:「何以见得?」
钱中枢冷哼一声,而后嘲讽道:「对一个同乡、共谋者说出这样的话,你不会也变愚蠢了吧?宰相大人?」
李鸿岁一勾嘴角:「对于一个同乡、共谋者问出这样的问题,流浪的卢屠王、昔日人称铁豹子的铁校尉,你不会坏了脑子吧?」
两人的双目对视良久,而后各自大笑了起来。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既是同乡、又是共谋,钱中枢,你想要的是什么?……」李鸿岁道:「我不认为你有吞尽天下的愚蠢野心。」
「是啊,这天下如此之大……就算想吃下,还不撑得要吐出来!」钱中枢笑道:「但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安分的傢伙!李鸿岁,杀了皇帝后,我就要去塞外了。」
「喔?塞外?」李鸿岁大感好奇:「怎么?想去逍遥了?」
钱中枢笑道:「你说我这卢屠王既然成了过街鼠,怎么不把藩王变成番王呢?」
李鸿岁笑瞇了眼道:「若此,可当真塞外逍遥了。」
钱中枢哼了一声,道:「然而事成之后你我再不相干,却又恢復了同乡的身分。届时若是边疆有什么万一,我也会不客气挥军南下──」
「且慢。」李鸿岁抬了抬手阻止:「这一切都是事成之后的后话,万一大事不成,你我都死无葬身之所!」
钱中枢冷笑一声,道:「你怕了?」
「李鸿岁何曾畏惧?」
「这却不知宰相大人的心胸如此坚硬……而我此次前来也并不是要和你说这些废话。」钱中枢半带逼问的语气道:「李鸿岁,你,当真准备好了?」
「异族此次绝抵不过我朝高手,此后大宴,就会是当今皇帝的饯别宴……一如十数年前。」李鸿岁道:「我这早已万事皆备。」
钱中枢冷笑一声:「就连那柳红凝被牵扯进来你也无所谓?」
柳红凝!
李鸿岁双眼一瞠,怒目直视钱中枢:「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钱中枢此话一出,原本只是暗涛的相府书房内,顿时波澜涌现!
*
楚沉风听着柳红凝几乎是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过去的事,一面自己从前的疑问也慢慢明朗了起来。好比说在卢彻家宅时听到的那席对话、又或者从前三人交谈时,为何柳红凝多少也对皇城之事知道地颇深等等。
而当一个又一个的话题换过,也是不觉时间流逝。当杜旬飘再度回到这个房间时,两人正巧聊起了墨轩雪的祖父墨老将军。
「喔?这么好的兴致啊!」
杜旬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见两人聊得正开心──应该说,柳红凝听故事听得正起劲,便笑嘻嘻道:「我今日进城,就有看见墨老将军喔!」
楚沉风皱了眉:「墨老将军也在?」
杜旬飘叹了口气:「正和冀老师父谈话呢。」
柳红凝道:「谈话就谈话,杜大哥是叹什么气啊?」
杜旬飘耸了耸肩:「我若说出来,楚兄回头不把那许太医给宰了才是。」
楚沉风道:「喔?为何?」
「此乃皇城之事……」杜旬飘道:「红凝,抱歉啦!我和楚兄得先借一步说话。」
「噢,不要紧。」柳红凝笑道:「聊了快一天我也乏了,晚些我也该早点休息、免得来日使不上力气,你们儘管说去吧!」
楚沉风和杜旬飘离开前,各自再度回头看了一眼乖乖躺下去休息的柳红凝后,便闔上门离去。
杜旬飘挑的,是这客栈最为热闹的厅堂。
「什么事?」楚沉风的声音轻而易举地被周遭的嘈杂声盖了过去,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谈话。
杜旬飘的神色有些凝重:「许太医似乎知道了红凝的来歷,并且也将事情稟告了陛下和殿下。」
「你是指……竺师父口中的『託付』之人……也就是红凝的双亲真实身分?」
杜旬飘点头道:「本想着师父不说,我们也不好多问。但此事体大……」
楚沉风打断了杜旬飘的话:「是谁?」
「师父的旧情人,也就是被追封为公主的已故郡主……」杜旬飘仔细地观察着楚沉风的脸色:「是柳红凝的亲生母亲。」
楚沉风表情虽然尚称沉稳,却已是吃惊:「红凝是姨母……的孩子?」
杜旬飘点了点头,道:「当初郡主和师父两情相悦却不得成眷属的事情你也大致有耳闻吧?」
「没错。只是每每姨母以命妇身分入宫时,总还与他人说着自己的婚嫁无可挑剔……」
「是无法挑剔吧。」杜旬飘道:「我听冀老师父说了,郡主痛恨李相,是以才将红凝顺势託付给师父。」
「若此……」楚沉风的面色有些凝重:「不知红凝若晓得了,又会是如何的情景?」
杜旬飘无奈道:「是好、是坏,答案已昭然若揭,且不说那次我们都在场时,红凝对李相冷言冷语吧!就连我们在路途上偶有谈到相关之事,她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清官难断家务事。」楚沉风淡淡地给了个虽然老套却又中肯的评语:「但那是许太医说的对吧?……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给姨母接生的太医就是许太医不错。」
「嗯。」
楚沉风继续道:「依照那奴才的个性,恐怕也早已告知李相……」
杜旬飘皱了眉:「但李相目前看来却还没有所行动?」
楚沉风静默了会,道:「不可能没所行动。」
「你有什么见解?」杜旬飘眼睛稍稍一亮,如此说道。
楚沉风道:「我想他肯定想着在这京城内红凝再如何也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有危险的人……自然会是竺师父。」
杜旬飘眼看就要站将起来:「我去查查!」
「且慢!」
楚沉风一声低喝,阻止了杜旬飘的动作:「依照李相为人,竺师父再如何,在这与异族正式交手前也绝不会有事。」
「但所谓的有事与否只是性命干係吧?」杜旬飘略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