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
她也没到烈火烹油快凉的情况啊。
正当韩盈疑惑的时候魏裳从门外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师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和魏裳说话韩盈也不用瞒着她直接道:“想家里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不奇怪师长你打拼基业够大家里不缺钱了她们做的那点事情还比不过我们抬抬手的收入还不如不做趁着有时间多享受享受呢。”
魏裳在东河镇呆的久自然清楚怎么回事儿她笑着道:
“我们这些年过的日子多苦啊拼死拼活才换了这么个机会若是不用过这样的日子就能享富贵那还努力什么?就像韩硕他有你的名头还有那些家产基本上不需要做事偶尔去巡视过够所以经常睡到日升三杆不起从家里大吃大喝不说还拿着制好的弓去林里打猎别提多逍遥快活我那几个兄弟羡慕的眼红!”
韩盈立马懂了。
做个米虫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她想了想现状暂时放弃督促韩硕上进她和韩粟两个人都不在家以后陶鹊也要走宛安需要他一个人留下看着还得照顾母亲以防成为政敌攻击不孝的理由而陪伴老人会对人造成一定的消耗没必要再催婚催努力让韩硕承担更多的压力等过几年稳定再说。
“不提这个了。”将此事放下的韩盈抬头望向魏裳:“你去长安的行囊都收拾好了?”
这些年魏裳发展是比不过韩盈手下那些没有真正师徒名分女医的而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这是决裂的前兆不过韩盈很好的处理了这点她明确告知了魏裳自己部分的计划除了承诺未来一定会提拔对方还大笔投资魏裳主动去学习专研尝试各种事务增进本领钱财上也任由她取用。
如此韩盈保持住了师徒之间的感情而现在她也终于有能力兑现自己的承诺前些日子她向汉武帝举荐了魏裳而汉武帝给了魏裳流马苑丞的职位负责繁育战马。
西汉重视马政流马苑位于长安附近所属太仆直系上司是羽林郎——也就是卫青管理因为繁育出来的战马就是供应于他们这些骑兵的而喜好骑马打猎的汉武帝偶尔还会去逛逛挑写喜欢的战马。
这个职位非常符合魏裳的能力也不低毕竟如今大型马苑总共就三十六所流马苑足足有一万多匹马数千名官奴隶权力不可谓不大。
而除了这点魏裳的直系上司并不完全管理流马苑她虽是流马苑丞却和主官无异此外卫青是韩盈认识的熟人她一个女子过去也不会受到多少刁难更妙的是她还有机会面见天子这么好的职位着实令人扬眉吐气不枉费她等了这么多年。
“早就收拾好了。”
此刻的魏裳正意气风发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场听到韩盈询问直接应道:
“后日我就能出发!”
闻言韩盈立刻扶住了额头。
魏裳明显有股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冲动可这么老的国企过去绝对不能乱动而是要先按规章制度办事摸清楚情况才能再调整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命运无常
长安是天下权力汇集的地方,韩盈过去也要小心行事,她的那些人情只能使些方便,一旦出事,都会毫不犹豫的撇清关系,就算是韩盈费大力气捞人,魏裳仍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毕竟哪怕只是撤职,那她接下来等待再次出仕机会,是需要以年来计算的,而人适合做事的年岁又能有多少呢?更不要说错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下,新的机会只会更低,如此一来,不知要蹉跎多少光阴。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韩盈不得不开始给魏裳泼冷水,让她冷静一下,别出了差错。
这冷水让魏裳一开始还有些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一直在东河村做事,丝纺社,商队,甚至还有去外县游历,大多都是空降领导不说,韩盈不是现管,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基本都是靠她自己收服的那些人,流马苑从文帝时就有,里面说不定还有干了几十年的老人,各方利益纠缠的不知道有多深,她怎么会轻举妄动?
如果从年轻人的角度来看,韩盈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但对于魏裳来说,如果不是真的在意她前路能不能走的平稳,未来能继续高升,哪里会上心说这么多。
回想起有人在她耳边说过的坏话,魏裳心中不由的冷笑,不过是一群龌龊小人,她岂会分不出谁对自己好,谁在挑拨离间,盼着她和师长反目成仇,互相争斗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
“师长你放心,没把各方面都摸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大动流马苑内各项事务的。”
有人爱护,身后还可以依靠的心态终究是舒适的,魏裳放松的坐在韩盈面前,不是跪坐,而是一条腿伸前,另一条腿弯起来,脚踩在地面,把手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模样。
“莫说流马苑几十年下来,各方利益相互牵扯不知多么复杂,就算是养马,那马一年一胎,两岁才可进行繁育,载人得在两岁半左右,而盛期则要从三岁开始,所以,一批马繁育起来,至少四年才能出成果,就算是我想急,它也急不得啊。”
魏裳心里有数,韩盈便放下心来。
不过,听她提难出成果的理由,韩盈不免摇了摇头:
“马的繁育周期长,自然比研究农业更加费劲,如果没有更加优良的种马改善,那得需要数代才能出成果,不知道要过去多少年,想出成绩只盯着繁育可不行,各阶段更加标准的饮食,更好的挑选标准,以及高效的训练,都能够成规模化的提升战马品质。”
不希望魏裳出事的潜台词,是希望她能够走得更远,天下总共三十六马苑,流马苑丞只是其中之一,她还有机会向上升,比如总管天下马苑,又或者……升至九卿之一的太仆。
这有些妄想,却并非没有可能,就是想要往上走,最终还是要做出政绩,而这样的政绩,都离不开管人,用人,以及调整现有的规章制度。
更深层一点说,便是打乱原有的利益格局,重新进行调整分配。
做出成就带来的赏赐是有限度的,调整肯定会让一部分人利益受损,甚至断了某些人的财路,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魏裳那时便成了他们的敌人。
而牲畜养殖比农业更难的地方就在于,前者可动手脚的地方太多,还更加隐秘,一旦得罪了人,对方动点手脚,大批量马匹死亡,魏裳又岂能讨得好?
苑丞,也不过是一个中层领导罢了。
韩盈将这些魏裳应该已经清楚的东西,还是又再说了一遍,最后又道:
“兵法有云,知之者胜,先到时隐忍,是为了熟悉各方势力,积累势力。等到动手之时,那便要疾如风,侵如火,快准狠的把反对之人全部拿下,绝不能留有后患。”
“师长你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此去一别,恐怕数年都见不了面,对韩盈嘱咐,魏裳都很认真的记在了心里,见她不再多说,这才提起来自己的打算:
“带这么多人,并非是我想上任之后立刻对流马苑下手,而是我觉着你我消息太过困顿,既然天子好打猎,上行下效,想必长安权贵也会极为喜好此事,打猎要好马,流马苑又是供应建章营的马所,说不定会有不少权贵前去,我带这些人,是想让她们与这些权贵的车夫仆从结交,收集些各方权贵们的消息。”
车夫仆从都是些小卒,他们身份卑微,肯定无法知晓朝堂发生了什么,但对于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肯定还是能如数家珍的,尤其是仆人之间的关系,主家与谁相合,与谁不再来往之类,都是门清。
太过于私密的内容向他们询问起来,肯定是不会说,但是聊几句他们所认为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