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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是“菩萨戒”,像是揭开了谜底的寻宝人,掌握了匣中的真理。
“剑子……”
眼见佛剑又要与他说些外物表象之类的佛理,剑子便正了容色。
“好友,不瞒你说,我此行是有事想请你相助。”
“嗯?”
“我师父最近替我占了一卦,说我未来三年必有一劫。他老人家又卜算几卦,仍是不得方法,只说让我及时行乐,以平常心去面对。”
“可有破解之法?”
佛剑的眉宇慢慢萦上担忧,剑子看他表情,不由好笑。
“这种事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修行至今,谁还没渡过几个劫数。就说佛剑你,被授予佛牒时的历练算不算是一劫。”
他虽是这么说,但佛剑心中了然,若真是无关紧要,根本不值得剑子师尊特意同他提出;若是有破解之法,也不必由他提问,剑子自会给他解答。只是···
他看向剑子。
一时间竟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劫数,让剑子这般的人也逃不过。
剑子在地上捡起根衰落的草叶,照旧编起蚂蚱来。当年被他套话的小沙弥早已成人下山。不过寺中总是有天性活泼的小孩子的,如果自己无聊时的消遣能转作他人的乐趣,剑子仙迹何乐而不为呢?
“他老人家老是这样,说一句藏三句,到底什么事也不同我说明白。唉···既然天机不可泄露,又让我知道劫数做什么,天天提心吊胆的,谁也不知道它何时降临。”
佛剑为他的豁达而宽慰,念及未知的命途,又不免忧虑。他眉心微皱,慢慢拨起腕上的佛珠。剑子看着这一幕,忽而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告诉佛剑。不过以他们之间的交情,这个荒谬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你师尊还说了些什么吗?”
“他只说要我一路往北走,去极寒的北岭。我想那里路途遥远,一去一回便是一年,怕来不及,就想先来寻你。免得到时真出了什么事,也没人为我去承那个奔波劳碌命。”
“刚巧遇上你出关,只能说我剑子很会把握时机。”
“去北岭做什么?”佛剑问。
剑子也不太清楚,他只是被如此告知而已。
“不知道,也许···去看梅花?”
“听说那里只有冬天,梅花如雪,四季不落。”
佛剑很快就做了决定,他收起掌中的佛珠,戴在剑子腕间。
“诶,好友?”
“我跟你一起去。”
“我是说这佛珠……”
“它伴我多年,存有微薄的愿力,也许可抵消些。”
何止是多年,自剑子第一次遇到佛剑时,这串紫檀佛珠就握在他的掌心了,日夜晨昏,从不曾离身。有佛剑分说这样的高僧为此护持,又于天佛尊座下沐浴佛法,愿力岂是“微薄”?饶是知晓佛剑实际,剑子也想堵他一句“妄言”。
“哈,”剑子明了佛剑的个性,便不再推辞。他晃了晃腕上的佛珠,笑道:“好友真是慷慨。”
然而还是踌躇,剑子又问:“你真的要陪我?”
“何处不是修行。”
佛剑合了双掌,眉目低垂,月色在他脸上照出通明的虔诚。
“既已知晓你的危难,留你一人面对,此心何安?”
剑子默然看他良久,终是淡淡一笑。
“无妨。大不了便去看一看梅花。”
“佛剑,你不好奇吗?”
“北岭里永远不会落的梅花。”
他们约定明天动身。
暂别剑子,佛剑独自回房。戴惯了佛珠的腕间一空,难免有些不适应,但这也提醒了他剑子口中轻描淡写的命定之劫。这样想着,他点起一盏长明灯,端坐蒲团,默念三遍心经,而后细诵六字大明咒。
化业障,断除诸烦恼根,得清静智聚,闭六道门。
究竟成就,得证果。
他轻吁一口气,而后才替剑子诵起地藏经,字字句句早已稔熟于心,不得丝毫差错。
长明灯油尽烛熄。
第二天剑子起得很早,他将昨天编好的蚂蚱送了新的守门小僧,打着哈欠收拾自己。佛剑去跟天佛尊告别,便让剑子一切自便,只说好在山下会合。
剑子啃着个馒头,懒洋洋地踏下台阶,他不着急,听山林间鸟雀轻鸣,也觉有趣。他没有数台阶,因为他知道这里一共一百零八级,只要低头估量下距离,便能确定自己现在正站在那一级。
跟佛剑一起渡劫……不对,是去北岭看梅花。
他临时改换了想法。
修道人,还是该乐观些,他剑子仙迹可是道尊的高徒,是时候显出些无畏无惧的姿态。
剑子装模作样拈了些鬓边的白发,当作是他师父的白须,信步前行,自诩高深莫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的脚步不快,此时已走到了山门之下。
“剑子。”
他停了步,回头一望,原是佛剑跟了上来。素色僧衣上斑驳着洗旧的白痕,更衬他得道高僧仪容出尘。
剑子便笑着应了,驻足在三解脱门之下。
少年一同游览佛山时,佛剑曾告诉过他:这三解脱门是为空门、无相门、无愿门,解脱即自在,门即能通,通则涅盘。
可我是个道士啊。
他当时这么对佛剑说。
佛剑不言,只领他走过山门,在两侧林荫里指了一处果树,让剑子采了两个梨吃。梨子很甜,汁水丰足,剑子吃得心满意足,他跟在佛剑身后,连话都忘了说。
等到吃完了之后再想,剑子才开始怀疑这是佛剑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不让他说话,嫌他聒噪。
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过去。
佛剑侧目看他,想了想,回答道。
我只是想,你说了这么多话,应是口渴了。
剑子握着果核,既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笑的也是自己。
佛剑就是佛剑,无论佛剑做什么,那都是佛剑。
他用自己的心去揣摩佛剑的心,太错啦。
记忆里的身影走出回忆,一踏步,走到他身边。佛剑领他出山门,就如他们少年时一般。
剑子微笑着,心想也许时间并未磨灭一切。你看,有些事情他记得还是很清晰。包括佛山,包括梨子,包括山门。
当然,还有佛剑。
这次不用佛剑指给他了。
剑子去照旧去摘了两个梨,分了佛剑一个。
暮夏时节,山上远比山下凉快,两人并肩走着,不多时,额上就布了汗水。
佛剑久不入世,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生出几分物是人非之感。剑子四方云游,走南行北,还是一贯适应良好。他拉了佛剑去逛集市,随手置办些吃食。毕竟要去北岭,顺应时节走水路是最快的,只是一想到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船,剑子就下意识地觉得晕,还是要往嘴里塞点吃的做消遣。
荷花开过了时候,沿街有许多采了莲蓬来卖的渔家。新摘下来的莲蓬还滚着露,在空气里酿着淡淡的清香。正值青春少艾的采莲女面前摆着竹篮,一颗一颗剥着莲子,脆生生得盛了满碗,等着煮粥或者做糕点的人家来买。
佛山上的莲花常开不败,剑子自是没有品尝莲子的福分。如今见了,脚下便有些走不动,便跟渔女要了一个尝鲜。莲心微苦,非常清爽。于是买了两三枝新鲜的,打算等会儿带到船上去吃。渔女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