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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么生疏的话啊,白时念空洞无神的眼睛又溢出水光:“阿霜,你已经,厌弃我了?”
“因为那两个分神陪着你,你便不需要我了?”
鹤景霜定定地看着她:“师尊,是你不愿与我亲近。”
“你的分神和心魔对我很好,爱得那么明显,所以我回应同等的爱,她们想要我怎样对她们,我也愿意怎样。”
“你不愿与我亲近,想离开,我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拦着你,求你别走了。只要你别因我寻死,我便觉得足够,不会要求更多。”
“你要疏远我,那我们就只是师徒,你是师,我是徒,哪有徒弟对师尊指手画脚的,至少,我不会。”
“我近来为自己炼製了一处洞府,也得了掌门允许,择了一处小山头,今日便要搬出白霜峰了。师尊,别再困于过去之事,我看着心里也难过。”
“师尊,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鹤景霜闭了闭眼睛,又对失魂落魄跪坐在地上的白时念行了一礼,转身便真的要走。
白时念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痛得难以呼吸,隻觉得心都要碎了。
被心魔当着面示威,白时念愤怒嫉妒,被分神直言讽刺,白时念悲伤难过,听到鹤景霜的哭腔,白时念心痛不已。
可只有现在,鹤景霜字字句句是要放弃对她的爱,以后隻把她当师尊看待,言辞动作都透着疏离,白时念才真的怕了。
她已经被放弃过一次,因为鹤景霜失忆,又爱上她,白时念才又有了追爱的可能,可后来她做错了事,不敢面对事实,想要自我放逐,却还是被鹤景霜找了回来,甚至被她的两个分神关起来,其实白时念是开心的。
因为这代表鹤景霜还在乎她。
心魔示威挑衅,是因为鹤景霜最看重的是她,分神上门讥讽,是因为鹤景霜已经原谅她,鹤景霜不敢同她说话,是因为不愿看她难过,也是因为她真的爱她。
白时念早就知道了,她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若她又失控,又伤害阿霜,她要如何自处?
那还不如继续待在这,至少阿霜每天都愿意来看看她。
直到现在,白时念才发觉自己又做错了。
鹤景霜对她的爱,也会被她消极的态度磨灭,何况还有两个分神分走原本隻属于她的爱。
若她一直沉浸在过去,沉浸在未来的惊恐想象中,长久得不到回应,阿霜真的会放弃。
白时念不是只有一个,放弃其中一个,还有另外两个,鹤景霜当然可以后退一步,顺她的愿,与她疏远,真正将她当做师尊看待,这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的。
白时念怔怔地看着鹤景霜的背影,她已经走到了光与暗的交界,在她前面还站着一黑一白两个分神,她们脸上都带着笑,她们牵住鹤景霜的手,看着多么亲密啊。
过去,阿霜身边的位置是她的,阿霜也只会对她撒娇,可现在,那里竟然被人占了,阿霜也被人抢走了。
还是她拱手让出去的,是她主动放弃的……主动放弃?
是她在放弃阿霜?
是因为她一退再退,所以阿霜才要走?
白时念无神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涌现泪光,她颤抖着双唇,像最孱弱无力的凡人那样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好像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通天的修为,眨眼便到了鹤景霜背后,她无视前面的心魔和分神,用力将鹤景霜抱进自己怀里。
“阿、阿霜,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不会再逃避,求你,只求你别走。”
“我不愿当什么师尊,你……你再看看我,再给我个机会,呜,我、求你别放弃我。”
“我什么都愿意做,任何罚都接受,当狗也好,做……”“好你个白时念,快松手!阿霜都被你抱疼了!”
被心魔狠骂,白时念呆了一下,怀里的人也被抢走,她愣愣地看着面露痛色的鹤景霜,眼里的泪还在止不住地流。
分神把人抢到怀里,冷眼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本体,心魔骂过后小心翼翼地揉着鹤景霜刚被勒住的手臂,柔声问她:“阿霜,还疼吗,我给你揉揉,缓解疼痛。”
鹤景霜有些无奈,却没有挣脱两人的动作,只是好笑地说:“担心什么,我好歹也元婴后期了,又不是柔弱无力的小孩儿。”
白时念面色呆滞,她忽然发现,鹤景霜身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看这三人身边的氛围多么和谐,阿霜对她们的态度和她截然不同,彻底不同了啊……
坦诚一切,开始哄人
“阿念,你先放手,阿时,你也别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鹤景霜一人亲了一下,权做安抚,好不容易才让她们脸色缓和下来。
分神冷声说道:“阿霜,别理她,现在才知道怕,之前做什么去了。”
心魔也在嘲讽:“人要走了才知道后悔,告诉你,迟了!”
鹤景霜捏了捏她们的掌心,无奈道:“别这样,你们怎么对自己都这么狠心。”
心魔冷笑:“谁跟她是自己了,胆小鬼一个!”
分神不屑:“呵,耻于和她是一人!”
白时念嗫嚅着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做声,她脸色灰败,定定地站在鹤景霜面前,执着地看着她,再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给自己的分神和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