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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那是个九死一生之地,你还要她拨转命轮,改写生死簿……
那生死簿是这么一个神躯未成,神性未定的小丫头能改的吗?
不过,这小丫头能耐是真不小,生死簿居然还真就被翻动了……
就是这代价,孟随云你真的付得起吗。
百无聊赖的平心娘娘目光开始在孟随云的发上游移,因为孟随云原本乌黑油亮的头髮已经变成了上半部分依旧乌黑,下半部分却如雪花般银白一片,而且白色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孟随云早就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于是先有龙角,紧接着便是龙目、龙耳,龙爪,龙鳞依次浮现,可还是无法抵御生命力急剧的流逝,七窍不断溢出丝丝鲜血,骨骼根根断裂,龙鳞片片剥落,露出空洞洞的血肉与内脏。
这哪里是一个由凡入神之人,分明是一个行将就木的骨头架子!
可身旁的土地却因为旺盛的生命气息草木疯长,几乎要将孟随云盖过。
好在沈宿与林星还高坐于龙角之上,不断汲取地脉之力转化为生命力灌入孟随云身体之中,这才勉强吊着孟随云神魂不散。
如果孟随云乌发完全转白,那就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之局。
“考验徒弟还用我给自己徒弟留下的地脉之力来吊着一口气,如果将来能见到你个装模作样的,怎么也得揍你一顿。
不过,这也来不及啊……”絮絮叨叨念了一通的平心娘娘突然停了手,凤眉拧成一团。
平心娘娘不信,再掐指一算,结果还是如此。
于是好整以暇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好悬把手中的赤金凤冠捏成一团。
楚摘星不能死在此处。
乙可从没算错过啊。
手中冰凉坚硬的物体稍稍拉回了祂的思绪。
不对,还来得及。
就是祂得打乙十顿了。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徒弟身上。
与此同时,孟随云正圆睁双目,杀气腾腾的与一老道对峙。
那老道笑吟吟说道:“吾徒,非是为师不通情理,非要阻你去路,实是天意如此,不可不遵。
吾徒,告诉为师,你是要救楚摘星,还是救这天下?”
楚国, 王都。
无穷无尽的魔族士卒从四面八方涌来,聚集在城墙之下,形成一片黑色的汪洋。
数不尽的各类旗帜挥舞飘扬,辨不清的各种金鼓交响, 正在迅速且持续的让汪洋生出浪潮, 持续不断衝刷着防护阵法已摇摇欲坠的王都。
甲子神将王文卿拧腰垫步, 拳出如崩, 所携的拳力劲风迅速地将面前已经在城墙口探出脑袋的魔族给一扫而空, 而这个被创造出的有利条件则会立即被北斗宗的一大批小弟子用符箓和法器堵上。
又一次成功延迟了城池被攻破的时间,王文卿面上却毫无喜色,而是忧心忡忡望向西方正不断坠下的金乌, 以及在昏暗中更显明亮的城中各处玄武大帝庙宇。
“还是没有帝君的消息吗?”王文卿收身回撤, 问向和他做完相同事情, 正极速把后背托付给他的甲戌神将展子江, 但低沉的声音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过这并不重要, 漫长的时光造就了六丁六甲十二位神将之间独有的默契, 在他们之间, 言语反而称得上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展子江无声摇头,同样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紧接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金乌隐入地面的过程同样是黑暗占据天际的过程, 只不过今日分外不同, 在阳光消失之后,那颗本应该接替太阳, 在夜间为人们驱散黑暗,指明方向的北极星, 却迟迟未能显现,而是被愈发厚重的乌云团笼罩在内。
帝君司掌北辰, 眼前魔族肆虐,他们并非痴愚,自然能明白是帝君有急,一直尝试用神官玉圭联系,怎奈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
对于曾经阴差阳错失去过一次的他们,当前的情况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来得痛快。
为人臣者,怎可在主君两次陷于危难之际都毫无建树!
“把你们这幅样子收起来,如若动摇军心,我必不轻饶。”滕权鬼魅般出现在两人身前,语气不复旧日温和,而是冷淡到了极点。
言毕犹觉不足,又低声斥责道:“帝君破例让尔等为从神祭祀,享百姓香火,修补神躯,重掌力量,不是为了让尔等在此板荡之时长吁短叹,分心大意的。
此界之中,仅余我等三人,若粗疏大意,致生民罹难,帝君受骨肉分离之苦,我看尔等将来有何脸皮承香火,有何面目见帝君!”
这番话说得极重,成功使得二位神将面上青白交加,王文卿只能低声嘟囔:“帝君就应该允许咱们护法的,即便要死也死在一块,强过在此牵肠挂肚。
帝君若胜纵有千万魔族又有何惧?帝君若败……就算你我在此创下不世之功又能如何!”
王文卿的话全数入了滕权之耳,勾起这位最名正言顺的扈从之将心里的一股涩意来。
帝君还是那个帝君,即便身处危难,也仍不汲取香火之力壮大自身,而是用于保境安民。
但帝君也不是那个帝君了,因为帝君已经有人护着,增了软肋,更多了铠甲。
似他这等扈从之将,即便来一万个也抵不上那人分毫。更何况若是细究从前,反而是帝君以一己之力护住了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