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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吃下去,要是穆清辞将药方忘了怎么办?不如等到了南阳,她拿出方子来,我再加大药量。”
她就隻滴了一滴药汁进去,转身见穆清辞进来,慌忙把药收起来,将茶水递过去,“把药喝了吧!”
穆清辞顺从地接过茶水,依旧先是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那药汁的气味太淡了,被浓郁的茶香掩盖,几乎分辨不出来。
一味天仙子,还有……荀草,这两味药的毒性很强,很容易使人神经迷乱。另外还有一味……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分辨不出来。
穆清辞不好拖延太久,在江芷姌的注视下,将茶水喝下,看似顺嘴一问,“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良方,我喝了之后,的确静心凝神了不少。”
江芷姌点点头,含糊道,“这药会帮你驱除心中的杂念,叫你能更专心地当好皇子,你外公也是为你好。”
穆清辞才不信什么“为了她好”的鬼话。这江芷姌简直是魔怔了,哪怕江无厌给她下逝颜丹来控制她,她都觉得这是为了她好。
不过,江芷姌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去除杂念的话……另外一味隻能是有安神嗜睡之效的夜心藤。”
这夜心藤是味毒草,但也可以入药,隻是必须斟酌药量,否则很容易一睡不醒,在睡梦中死去。
穆清辞忽然觉得遍体发寒,这千依百顺甘露的配方,里面有三味药竟然全是可以致命的毒药。
隻可惜她还未能将配方补全,否则她就能知道这药的功效,从而配出解药来。
这时,船夫回来了,两手空空,脸上神情惊惶不定,嘴里喊着,“死了,那村子里的人几乎是死光了!”
江芷姌掀了帘子出去,疑惑地问,“难道是遭了盗匪了?”
船夫摇头,胸膛上下起伏,看起来很是气愤,“什么盗匪,哪里有什么盗匪?你这婆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点也不晓世事!”
穆清辞听见这话,也觉得不解,不是匪盗杀人的话,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遇上诡山六怪之流,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吃了吧。
“是官兵!难道你们就没听说过,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船夫激动大骂,“这群天杀的,他们抢了钱粮还嫌不够,又把村子里的人打作匪盗,拿人头去跟上峰交差!唯有几户还算富有的人家,多交了税银才逃过这一劫。”
穆清辞从京师出来到桥安镇这一路,虽然偶有不平时,但百姓生活还算顺遂,没想到才往南走了数百里,就遇上这种惨事。
她在仙音阁搜集来的情报上看到过,说南方多匪患,百姓生活水深火热,也以为只是匪盗凶恶,没想到官兵更凶恶。
船夫连连哀叹,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江上生活也不好讨了。
他看向穆清辞,“公子哥,我看你穿着也阔绰,要是去南阳,可得小心了——”
穆清辞心里猛地跳起来,面上却装作不关心的样子,“怎么说?”
她不知道江无厌为什么要去南阳城,要是能从这船夫嘴里打听点情况,才好呢。
“那南阳在青州地界,可是义军阳教的地盘,那伙人最爱杀官劫富。我一个穷苦百姓倒是没什么干系,可你这样的公子哥,若是过去少不得——”
他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穆清辞不由得沉思起来,阳教……难道江无厌跟这伙义军有什么瓜葛?也是,他想造反,肯定早拉拢了一帮人手。
那她要是进了这南阳城,岂不是羊入虎口,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了?穆清辞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这时,江岸忽然大亮起来,远处哗啦水响,一条船靠了过来,上面站着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官兵。
为首的官差,手里拿着一把长枪,目光凶狠如豺狼,将站在船头的穆清辞三人扫视了一遍,恶声道,“这船上,就你们几个人?”
船夫看着明晃晃的刀枪,吓得立刻跪下了,以为他们又要来抓平民充作匪盗拿功绩,慌忙道,“官老爷,我就是个摇船的。这船上的客人,我都不清楚底细,他们要是犯了事,也和我没有半点干系啊!”
官差皱眉,“我问你还有没有其它人,你老实答就是了!”
“船舱里还有个戴面具的老爷,瞧着……瞧着是有些奇怪。”船夫颤声说,一双腿抖得厉害。
穆清辞看那官差听见“面具”一词,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放出摄入的光芒,“好啊!看来线人给的消息没错,这阳教头子崔鸿志就在这船上!”
官差大喝了一声,“崔鸿志,你不是号称义勇无敌,怎么躲在船里做起缩头乌龟来了?”
穆清辞心里大惊,江无厌难道就是这阳教首领?那这些官兵来抓人,她岂不是要倒霉。
这两伙人打起来,若是江无厌赢了,她被抓去当傀儡皇子,是生不如死;可若是官兵赢了,她就是反贼同党,照样也要死。
如果双方打个两败俱伤半死不活,这样她就能趁机逃跑了。穆清辞打定主意,暗暗往阴影处挪,试图减少存在感,让战火不要波及到自己身上。